腿间隐秘羞耻的地方翕张着,蠕动时吐出一股接一股甜腻饥渴的体液,他浑身冰冷,体内却像一把邪火生生不息地在作乱游蹿,只因为满身的疼痛让他尚且还能保持几分清醒。
“发情期”还没有过去,那不是一场梦。
数艘大型游轮爆炸了,江雪墨不知所踪。
树叶哗哗响动,古怪的兽鸣拖着长长的调子,像在很远又像在很近的地方,阴森瘆人。
夏棉抿了抿干燥起皮的唇,喉口腥甜,缺水得甚至已经有些咽不下去唾液。
他将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重新披回俞骁身上,费了大力让他枕在枕在自己腿上,然后只能惶然无措地等俞骁醒过来。
俞骁闷闷地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很难受。
借着疏疏落落的光,隐约能看到那地方很细微地鼓起了两个包,不规律地一收一缩,像在呼吸,残余在指尖的触感也不同寻常的坚硬,尽管只是一瞬间。
俞骁破了很多洞的外套松垮垮皱巴巴地铺在夏棉背后,却是干燥的。
“岛下的事你们花了多长时间调查?”
俞骁沉默不语。
“所以谈云烨根本不可能知道,只是巧合。”
“可船上,还有许多岛上的无辜的人。”他出神地喃喃道。
“岛下的人和家族并不无辜。”
夏棉一时哑然。
“放心。”俞骁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腿。
“……”
“古鲁节那天,你在那些游轮上?”
俞骁庞大的身体压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头颅枕在胸口,海藻般湿漉漉的鬈发搭了小半张侧脸,像趴在礁石上休憩得正好的人鱼。
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夏棉胸口光裸的肌肤上,烫得像一簇烧得正旺的火。
夏棉尚不清醒的脑袋迟钝地反应过来那呼呼沉郁的声音不是海风,而是俞骁的呼吸声。
“执行任务,为了隐瞒身份,动了一点手脚。”
原来是去执行任务恰巧遇见了啊。
可以改变信息素味道的手脚?“那为什么会肿起来,闻起来还……”
俞骁平直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却很柔软。他背对着夏棉慢慢转过了身,“上来吧,我背你。”
俞骁的伤势更重,但夏棉的脚踝被剐得不轻,后边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追上来,他不敢在这个时候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顺地伏了上去。
“你……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他本来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一开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问题。
夏棉的喉结滚了滚,喉口紧得像被枕了一晚的膝盖一样,又麻又僵,没办法说话,哪怕只是简单地问他一句烧退了没有。
俞骁半跪在他身前,像感受不到这股古怪又窒息的氛围似的,一言不发地盯着夏棉看了一会儿——也或许这恰恰就是这股压力的来源,然后缓缓抬起了手。
仍然发烫的指尖倏忽落在眼角,慢慢触到太阳穴,动作轻得像是失而复得的怜惜。
真是烦死了,纠缠不休。
夏棉躁郁烦乱的精神扛不住生理上的虚弱疲软,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他睡得不深,手上细微的痛痒感很快就将他惊醒了。
他下意识地垂眼去看俞骁,刚好对上一双幽幽深潭般的眼睛。
俞骁很轻地哼了一声,夏棉的动作一顿,心跳漏了一拍:“俞骁?”
没有回应,死寂复来。
夏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湿蒙蒙的眼睛黑漆漆的,看不出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干裂的唇微微张开,咯吱一声,将虎口狠狠咬破然后凑到了俞骁更苍白干燥的唇边。
夏棉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途经爆发的火山,滚滚火山灰烫得他烧成了一团火球,从天空坠落,又扑通坠入了海里,深海的水呲呲扑灭了他身上的火,冰冷如寒钉,刺穿皮肉扎进骨头缝里,紧接着又被巨大的浪头忽然卷到高温可怖的熔岩中去,循环往复。
水深火热,煎熬不休。
他痛苦呻吟着,被难捱的窒息感呛醒。
阳光沙滩碧浪,美好得如同世外的加里纳岛的地面之下,是一栋荒诞可怖的教堂,教堂之下是庞大的人造地下城和古怪阴森的实验室,那里面装着无数夏棉的复刻品,而实验室之下,是地狱一般的烈火不息的焚烧炉。
俞骁将他与那两个本来要用来实验或销毁的复刻品调换了,从或许是唯一出口的地方九死一生地虎口脱逃。
夏棉无意识地抚摸着俞骁的发,湿答答的一绺一绺穿梭过细腻敏感的指缝,即便是蓄长了,浸满了水,仍旧是硬硬的触感,像他死性不改执迷不悟的硬脾气。
他该去找些水,却不敢也不放心把俞骁一个人扔在这里。
这些天的事情光怪陆离,他像是沉沉大梦一场,醒来俞骁就在身边。
夏棉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夜里的山风很冷,他身上还是那件单薄暴露的衣服,稀少的布料存不住热度,他细微地哆哆嗦嗦着,脸色惨淡煞白,眼神恍惚空洞。
海水已经干了,洇透他的发和衣料的,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的冷汗,还有黏糊糊的血。
看来他们已经上岸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或许甚至已经一整天了,天亮过后,现在又是黑夜。
夏棉忍着脚踝钻心的火烧火燎的痛抽出身来,看到那处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俞骁的上身赤裸着,肩膀、手臂和胸口也包了很多撕碎的布条,深红的血浆还在不算慢地往外渗。
“俞骁……”他试探地抬起手,却被他额头骇人的热度烫得蜷了蜷手指。
与此同时,那股一直萦绕在鼻尖的如同腐木发霉长满青苔的古怪味道也愈发清晰浓郁——它们来自俞骁颈后的腺体。
夏棉的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抖,轻轻拨开盖在俞骁颈后那些蜷曲潮湿的碎发,刚一碰到那片皮肤时,这具纹丝不动的身体就如同突然被碰到开关了似的轻颤了两下,夏棉被吓了一跳,手指触电般缩了回去。
说完之后,两个人一齐沉默了下去,气氛再度渐渐微妙起来。
“这件事”,过了很久,俞骁低磁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只是至少没办法感谢他而已。”
他帮你躲着我,我可以不在意,可你差点死了,所以我没法感谢他。
“……游轮爆炸的时候,把你救出去的,是他的人?”
“嗯。”夏棉晃了晃神,随即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他们不会害我,柯莱特是谈云烨的朋友,为了救我可能都……”
“如果不是不可能,我会怀疑他和林岑朗串通了,刚好选在这个岛。”俞骁声音平平,没什么语气。
“嗯,我和……”夏棉下意识顿了顿,继续道:“一起去参拜,刚上船没多久,不知为什么轰炸机就来了,几艘船全沉了,醒过来之后……就在那个地方。”
“没猜错的话,那几艘船上大概率藏着塔国的新任酋长,轰炸机,大约是他们国内的反政府势力威尔威军。”
夏棉这些日子不太关注这些,新闻看得屈指可数,只隐约想起了那个下午,ao悲戚的哭叫,以及在稀薄透明的日光里久久不散的两道相互依偎的香气,惨烈悲壮,恍如隔世。
“不好闻?忍一忍,等药效过去了就好了。”
夏棉瘪了瘪嘴,有些生气。俞骁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明知故问。药效?谁的药效?是等他的药效过去恢复成普通迟钝的beta,还是等他的药效过去恢复正常的雪松香?
他狐疑地看着他的后颈,这味道,虽然没有典型的浓烈紊乱不受控制的雪松香,却分明有些像以前某一次暴走症发作的时候,隐隐有种腐朽颓败的气息。
“岛对面,得洲,从这里翻过去就是赛文西斯高原。”
他浑身仍然发烫,显然还在发烧,夏棉的视线落在他颈后,那里两个舒张如囊肿的鼓包微微落回去了一些,只剩一个硬块边缘仍旧较为清晰。
“你的腺体……”夏棉欲言又止道:“怎么回事?”
火烧火燎的刺痛令夏棉有些恍惚,他怔怔地望着俞骁,看见他被额前凌乱微长的碎发细微挡住的双眼中,什么东西在积蓄、翻涌。
“棉棉。”
“……嗯。”他讷讷下意识地回应。
“……”
手被轻轻放回,夏棉垂下视线,看见自己咬破的地方已经被缠好了布条,很工整。
天已经亮了,熹微的晨光穿过翠绿的叶隙,斑驳光斑与浮尘游弋的光线落在两个满身血污衣衫褴褛的人身上,竟平白滋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安宁。
鲜红的血一些慢慢渗进他的唇缝,一些从唇角溢出,夏棉煞白的脸匮乏血色,同样也匮乏表情。
一股不打一处来的火气来一股脑地在他胸口涌动升腾,慢慢郁结,无从发泄。
他盯着俞骁沉睡的血污遍布的脸,火气越来越大,湿润的液体却从他冰冷无温的眸中涌起,在脏污毫无表情的脸庞冲刷出两道笔直明晰的水痕。
低垂笼罩的墨蓝色,星子黯淡疏落,枝桠叶羽层叠盘虬,稀薄凉冽的碎光模模糊糊地落下来,呼呼的声音如同海风和潮水冲刷,听上去仿佛离海不远。
“咳咳——”
夏棉被拆解重装般的身体硌在潮湿冷硬的岩石上,胸口沉甸甸得像压了一块沸石,他很艰难地微微挺起上身,垂下视线,一片漆黑潮湿的发顶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