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过的,在砗磲里面。杜珩嘴唇稍动,迷迷糊糊地小声反驳了一句。
杜珩觉察到自己身体的反常时已经是深夜了,周围万籁俱寂,桌上的灯也烧尽熄灭了。勉强睁眼,在一片黑暗中,他脑中仅存的清明让牙关死死咬住被角,身体失控地像蛇一样扭动着,身上的汗大片大片渗出来,转眼间湿透了亵衣。
“......走吧,早该离开的......先避开孙党的耳目,出了京城,再去广平府——不,不能去那边,直接往南去宁王的封地......出了京城就容易了......”勺子无意识地在碗底轻轻磕碰着,杜珩低头胡思乱想着。
一只纤长粗糙的手伸过来,将他颤抖的右手和瓷勺一齐轻轻握住。左峪迫使杜珩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是在想着离开我吗?”
心思被明晃晃地铺陈在灯下,杜珩手指一松,瓷勺“叮”的一声掉到桌上。他怔怔地迎上面前强硬而不容忽视的目光,只觉心中的酸苦快要尝不出味道了。半响轻笑一下,开口道:“留在这里一直麻烦你,实在没什么意思......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就这样吧,总有一天......”他骤然止了话头。
总有一天,你会忘了我,找到属于你的、满心满眼里都是你的那个人。杜珩狠不下心说出这样伤人的字眼,只能一遍遍凌迟着自己的心。他感到很累、很难过——在人间的空气、花香中待了太久太久,久到心中的废墟上都开出了花海,可抬头看,还是满目疮痍。
还有我的身体,你若是看过这副皮囊易弁而钗、渴求不满的淫态,看过每一道疤痕的来源,还会像如今这样,握住我的手吗?
接下来是各怀心思、相顾无言。一晃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卧房中仍然弥漫着压抑的沉默。杜珩半睡半醒时,看到左峪从屏风那侧转过来,来到他床前,手指轻轻摩挲着眼周,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你一直在笑......哭出来......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