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年的声音明显高了几度：“你怎么会知道，我……”
二人肩上都背着书包，一定是刚放学回家。那个苏喻竟然送宋嘉年回家？！
顾野一看到他们俩挨得那么近，心里就没来由地烦躁。
“可是……”
“可是什么，嘉年……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顾野猛然聚精会神——偶然传来的对话声，其中一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的确，顾野已经许多天都没有到处野，甚至连门都很少出。
李萍望着漫天灿烂的晚霞，思索片刻道：“去下个楼把家里的垃圾扔一趟吧，顺便散散步，整天坐在椅子上对身体也不好，正好我做饭。”
顾野点点头，起身到玄关提了垃圾，关门离开。
“没事了…没事了。”
苏喻自知打不过顾野，临走之前，仍是不甘地剜一眼宋嘉年，留下一句：
“宋嘉年，认真考虑，下周一给我答复，否则，我会将你们的事全抖出去，你知道我家里有多少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顾野都是在勤学苦练、废寝忘食中度过的，每天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起他都记不清了，甚至书本上的那些文字都开始跳起舞晕起来，才疲倦得合书而眠。
“小野，小野，”
房门外的呼唤再次响起，顾野费力地睁开酸涩难当的双眼，从书桌上抬起头来，妈妈正站在门口。
无数个吻即将落下。
啪嗒。
垃圾袋陡然落地，一道黑影冲到苏喻背后，疾风般的拳头将他的头砸歪到一边。
“我不曾像顾野那样，对你。”
话音刚落，一个嫉妒又愤怒的吻落了下来，宋嘉年瞳孔陡然收缩，匆忙要躲，双手却被钳住，根本无处可逃。
“嘉年…那种事…我也能做…”
“那是为什么？”
“因为……”宋嘉年犹豫不发，“因为，我觉得现在还是学习最要紧。”
“嘉年，你知道这只是借口。”
然而宋嘉年颤抖着一字一句说道：“对不起……我，我不能答应你……”
“至少…现在还不能…”
是谁的嘴角蜿蜒起笑意，又是谁的眼底生了寒霜。
宋嘉年的脸顿时烧得通红，飞速将那张纸夺过来，头垂得低低的。幸好小区的这角落够偏僻，没人经过，不然不知路人要作何猜想了。
顾野听得清清楚楚，心一下一下地抽痛，宋嘉年从来不会写他的名字，他的手离开樟树干，待在此处也不过徒增烦恼，不如离开算了……
“嘉年，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对啊，对啊，我一开始就是喜欢哥哥的。
一开始，我就是想要接近他的。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曾退缩的我，仅仅因为他的两句责备就失落至此？
“我无意间捡到你的草稿纸。”
说着，苏喻将书包揣在胸前，拉开拉链掏出一张纸，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迹，顾野看不清具体的内容，但能猜到应该和苏喻相关。
“这上面全是我的名字。”
宋嘉年。
他蹙紧双眉，蹑手蹑脚走近，遮掩在繁茂的香樟树后，看清了不远处的二人。令他瞳孔震颤的是，跟哥哥讲话的人，竟然是苏喻！
这个杂种，给过他教训了还敢贴上来。
漫天粉霞洒满了整座小城，每个角落都泛着淡粉的光。
等这次月考结束，他证明了自己，就邀嘉年一起出来散步，看晚霞。
一想到这，闷热的夏风忽然都变得凉爽了起来，他深深吸一口气，嘴角泛起轻盈的笑容。
“顾野，怎么又在书桌睡着了，”李萍满脸担心地走进来，“努力也不能这么拼命啊。”
顾野用手心揉了揉仍然酸胀的双眼，好久才看清眼前的李萍：“……忘记时间了。”
李萍轻轻叹了口气，欣慰地拍了拍顾野的肩膀：“儿子长大了。”
又一道铁拳陷入胃部，苏喻猝不及防被捶翻在地，好一会才挣扎着爬起来。
“哥。”
宋嘉年颤抖着蜷缩在顾野怀里，眼泪不争气地扑簌滚落。
一只手忽然环上腰际，宋嘉年浑身一紧，忽然涌起极度恶心的感觉：仿佛他是一个任人亵渎的玩物，毫无尊严。
“不要！”
“不要……求求你……”
苏喻一语点破，他的步步逼近已将宋嘉年逼上墙角，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是不是因为……”
苏喻和顾野长得差不多高，清淡的眉眼此刻被灿烂的晚霞烧得粉红，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宋嘉年，眼底浸满情意。
“为什么？”
苏喻的语调也带着颤抖起来，一步步逼近：“明明你喜欢的人是我……难道，是因为顾野？”
“不！”宋嘉年否认得坚决，将顾野横生的笑意陡然灭了下去，“不关顾野的事。”
正在转身的顾野愣住了，宋嘉年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顾野忽然很想知道，宋嘉年会如何回应。
天边的粉霞恍若细腻的纱绸，轻软缥缈，这样云淡风轻的天气是非常适合接受表白的。
清者自清。
不过是停学而已，并不代表我无法再证明自己的努力。
反手摁亮房灯，顾野唰地下了床，坐到书桌前，翻开练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