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带你回家。”
曲流觞的实力自然是比谷丞强的,所以谷丞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是曲流觞的弱点,他不能被抓住变成伤害曲流觞的武器。
担心归担心,但该下山了。
谷丞抓着枪慢慢朝小女孩靠近,两人距离缩短到一米的时候长枪刺破雾气停在小女孩面前。
不是邪祟吗。
小女孩似乎是吓到了,睁着眼睛一下都不敢动,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也不敢擦。
玉见瑶算不上是龙,但也有龙的血统。众所周知,龙自古以来代表着权利,金钱,力量。身赋龙之血脉和前莱茵多特财政外交的职务挣不到钱是不可能的。
钱这东西随便用术法变出黄金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只是这样容易冲击原来的经济。
最终选择了食用动植物的出口,借住术法空游的动植物品质可以说是相当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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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无根还算疼惜曲流觞,放曲流觞去处理情报上的公务,大部分血腥残酷的大头都由他一人包揽,剩下的基本都分散到玉见瑶等人的手里,全莱茵多特上下最清闲的就属曲流觞。
这其中有一部分时无根本身的情感因素。
回过看见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从树丛后面探出头,身上的裙子很旧像是穿了很久,反复洗涤都开始褪色了。
此时衣服上湿漉漉的一块块暗色半点,深红色的有点像干掉的血液一样怪渗人的。小女孩白嫩的胳膊上有不少泛红的擦伤和泥水印,有些已经干涸开裂。
失踪人口?
胜利者的旗帜从来都是无数血肉组成的。
好在现在的时空仅仅只是邪祟频繁,并无反抗的火焰需要燃起。
“你脸上的表情怎么那么怪?我的出身恶心到你了?还是我杀死血亲的行为让你觉得害怕?”
他的父母向他的敌人献上一切,早已忘记了自己作为智慧生物该存在的意志,活着也和死了没多大差别。
“就像割掉伤口上的腐肉,把腐肉割掉伤口愈合的可能会更高,我服从命令有些道貌岸然的杀掉了我的血亲。”
特殊时期需要特殊的道德底线,那段时期里时无根除了财富与自由之神,在莱茵多特之外还有个新的别称。
像动物那样被展示。
赤裸着,毫无尊严自我。
生物对于双亲血缘的依赖是天生的,不依赖的幼崽很容易死亡。
况且那本身就是擅长攻击心理防线的邪祟。
我第一次处刑的,是我血缘上的哥哥妈妈,同时也是我的父亲奶奶。
我记得我当时差点吐了,好在能忍住。”
少年一言不发板着脸全然当做身边没有谷丞这个人,这种知道自己快死了,却迟迟没被处死前的煎熬太难受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终于,少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抬眼将男人的身影映入眼中,紫色的眼眸中似有灯光闪烁。
曲流觞自顾自的收拾起两人的个人物品,一件件打包好塞回行李箱。
唯独留了白色平板在外面。
抬手开机,一手托着平板一手在其上五指并用,敲击屏幕快速编写着应当是任务报告之类的提交程序。
“你们几个就先呆在这里,稍后会有专门收尾的人把你们送回家。”
曲流觞收了武器丢给谷丞一个眼神,跟上。
踩着破旧的楼梯盘旋而上,回到了他们刚来时订的房间。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在意识消散前,奶奶温柔的歌谣包围着她,就像是曾经无数次她被屋外的大雨下的睡不着的时候,唱给她哄她入睡的歌谣。
被怨恨吞噬的灵魂仍旧打算做最后的挣扎,灰气慢慢形成体型巨大的老虎,几乎沾满了整间屋子的内部。
一百五十余伥鬼早已被曲流觞细数杀尽,而最后安息的便是先前前台见过的老太太。
灵魂和邪祟合二为一太久,早就分不开了。
紫色的雷电穿透小女孩的胸口,高热的雷电把伤口灼烧成焦炭,一丝血液也不曾从伤口里流出。
盈满仇恨的眼睛里夹杂着不可置信,她不敢相信真的会有人那么心狠,真的杀掉了自己的同类。
“不杀了她,难道让老人家死了都不得安息,继续当你的伥鬼害人吗。你应当也知道,老人家已经死了很久吧,还是你亲手杀的。”
有个成语叫为虎作伥,被老虎杀掉的人会变成被老虎驱使的伥鬼,灵魂不得安息肉体却已死去,被操纵着骗来更多的人。往往第一个伥鬼欺骗的都是身边的亲人朋友。
看着曾经的神明当着他的面吐槽封建迷信,总感觉槽点太多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看起来不靠谱,但教的东西很好用。
现在只需要把心脏的核心摧毁……
“你,你怎么敢!”
像是被什么人触碰到了禁区,小女孩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谷丞,恨不得从谷丞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眼白里全是血丝,瞳孔放大黑漆漆的,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
一挥手从外面席卷而来的灰气缠绕上谷丞的脖子,像一只巨手把谷丞从地上抓起来。
虽地处偏远,旅游淡季,偶尔还是会有那么几个人到这种深山老林玩的。
大堂里蹲着几个人即使没有绳子绑住,几人也不感逃跑或是乱动。
谷丞也一同在人群附近蹲着,一群人里有老有少。年轻的应该是还在上学的学生,脸上稚气未脱有紧张又害怕哆哆嗦嗦的。
草。
一种植物。
一开始心软没直接捅死的代价开始一点点吞噬谷丞,一想到这曲流觞可能真的会回不来手上的力道就减弱了不少。
被掀翻在地的小女孩又恢复了先前可怜柔弱的模样。
“大哥哥,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一副害怕恐惧的神色。
前台的老太太不在,谷丞先领着小女孩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路上这孩子都很乖谷丞也就慢慢放下了警惕。
因为没有换洗衣服,只能用毛巾泡了热水给小女孩擦擦。
擦干净之后还是挺好看一孩子。
长枪刺中眼睛,螺旋的金属枪尖被眼眶卡住,把附着在其上的水水属性往里一推,让其与核心碰撞。
灰色的核心和水属性力量一同消散。
倒是可以松一口气,如果敌人是不死的,即使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保险起见,谷丞让小女孩走在前面,长枪的距离即使前方冒出什么怪物,小女孩也还在保护距离之内。
要是小女孩有什么不对也方便他进攻或防守。
很幸运,直到谷丞回到旅店一路上都没冒出来什么新的敌人。
“大,哥哥,你要,杀了我吗?”
“没,这里不安全我必须小心一些,抱歉,有些吃人的怪兽会装成你这样的孩子。”
谷丞把武器收到身后,伸出手轻轻擦掉小女孩脸上的眼泪。
如果不是附近的环境必需拉高警惕,一般情况下谷丞看见这样的孩子,要么当做没看见,要么做一回热心市民。
“大,大哥哥,你可以,可以带我回家吗。”
快哭了的样子,唉。
嗯,时无根当年特地编写过农业畜牧专用术法。
回去的路上到没出什么意外,只不过车子并没有配备司机,把车送来给了钥匙剩下的还要两人自己开车回去。
这到本来就是玉见瑶给曲流觞外出配的车,顺便附赠谷丞小区的停车位。
嗯,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谷丞不知道怎么接过这种话题,太沉重了,光是想想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纠结。
他只能抬手握住少年微凉的指尖,用了点力把少年抱进自己怀里,试图用他的体温温暖少年血腥寒冷的过去。
时无根:?血腥寒冷个头哦,就一次好不好,况且那一次还是为了让涉世不深的小屁孩了解一下世界的残酷。别的时候不都是我们几个代劳了吗?莱茵多特的天气被加持了术法根本就不冷。
莱茵多特的暴君。
对自己的子民倒是和善,对敌人的刀却丝毫没有一丝迟疑,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只要判定是毫无教养矫正的价值就会处理。
打破旧世界贵族垄断奴隶主义的人,怎么会是慈悲无比毫无铁血之人呢。
那骨子里的,对血缘的感应令人无法忽视。
当曲流觞真正杀掉自己的血亲,那种心灵上的震撼直接打击的他低迷了很久。
即使他的父母并没有真正养育他,即使他们完全是敌对阵营。
嗯,奇怪的伦理关系增加了。
“那些恶心人的家伙就爱看近亲相交的戏码,要是有了孩子就卖给别人当玩具或是自己留着玩,像家畜那样留着配种也可以。”
对具备智慧同时发展出伦理和道德观念的智慧物种来说这是何等的屈辱。
像是展示在众人之前细心打磨好了的宝石。
“我原先是想骂你的,我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我们修行的能力属性大多和自身性格有关,雷电并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
只是,我想起我第一次处刑时,那副犹豫了半天下不去手的样子,好像也没资格骂你为什么对着一个孩子外表的邪祟下不去手。
大猫猫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察觉到它不是谷丞的对手,嚎叫了一声逃开了。谨记穷寇莫追,不上头不贪头。
“大哥哥?”
怯生生的童声在背后响起,颤颤巍巍的怕的很。
山中精怪附身,吞食人之精气壮大自身,现已清理完毕,申请调回。
空游有专门的后勤体系,比如时候清理现场,接送前线人员回总部或是进修养部门。
“要不,你还是骂我两句吧。”
少年看起来有些疲惫,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寂。上次谷丞乱跑差点死了的时候,被少年抓着领子骂了一通。
此时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要是少年发怒到也不会让谷丞如此心慌。
“不说我什么吗?”
对于没有实体的灵魂,消灭起来更是简单。
跟随神明的日子里,净化安抚超度亡灵的术法是强制学习的。
空着的手心有字符闪烁,组成环形随着少年的抬手套在了老虎身上,令还算结实的灰气顷刻间散去。
小女孩的眼神慢慢的变得像一个重伤濒死的普通孩子,她呆呆的望着曲流觞:“大哥哥,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可以安眠,谢谢你让我可以不用继续被驱使着去残害他人。
灰色的气从小女孩身上散去,幽幽的汇聚成一只老虎的轮廓。曲流觞接过瘫倒的没了心跳的孩子,轻轻的把她平放在地上,稚嫩的脸上满是解脱和歉意。
保留自我意识,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欺骗深爱的人,把他们一起推入万丈深渊,这该是何等的绝望与痛苦。
小女孩本是娇艳待放的花朵,却上山玩乐时被老虎附了身。
“你本就遭受残害死的痛苦,我会用快点让你安息的,”
紫色的雷电从上方袭来,钳灰色的巨手消散,谷丞扑通一声啊好吧没有。曲流觞用藤蔓编制的网兜住了离地面只有半米不到的谷丞,富有弹性的藤蔓在空中谈了几下,稳稳当当的却没有破裂。
少年挺直了脊梁,背对着谷丞和那几个普通人类,站在他们和小女孩中间,紫色的枪尖上缠绕着雷电。
“你杀了她?你杀了她?你居然杀了她?”
有些年纪大的可能是本地居民,这种深山老林对腿脚不变的人来说很难走。
此时小女孩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像个普通的孩子抓着不知道哪里翻出来的玩具玩着。破旧的玩具像是用什么动物的骨头拼接而成,森白的骨头阴森得很。
突然的小女孩嚎叫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玩具,坐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
无论是不是真的,他害怕。
他害怕少年会消失永远不回来。
被利用的恐惧成为了推倒防线的最佳方案。
幼童纤细的脖颈能整个握在掌心,凉凉的没有脉搏。
谷丞当然知道他该掐死这个孩子,在手上施加力气小女孩哭泣的声音慢慢嘶哑喘不上气的时候,诡异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黑漆漆的眼瞳中隐隐泛着猎物落网的兴奋。
“你要是杀了我,另外的那个大哥哥就再也回不来了哦,而且这房子里不见的人,那些失踪的人都会死。”
直到这孩子拿着刀架在谷丞脖子上谷丞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刀离他的脖子近的很,只要用力往前推一点点就会刺破她的大动脉。
曲流觞还没回来。
好在成年男性力量还是要大一些的,而小女孩就算拿着刀也难以制服一个成年男性。
完全不死是不可能的,时无根特别强调过,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死的敌人,如果你觉得没有办法杀死他,那只能说明你还没找到杀死他的办法。
这点倒是很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不封建,不迷信,要相信科学,但也不能迷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