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南笑得无畏,低声诱哄,“另一半脸也不想要了?”
郁濯更是无所谓。
他撑起手,当着白浩南的面,将那桌子之上的那杯酒丝毫不剩地全部喝下。
白浩南笑着贴心地将郁濯脸上的血渍擦去,用他那刚才打人的手,一点一点抚摸着郁濯红肿的侧脸,抚过那一条条泛起的棱子,又猛地掐紧。
“这就是家暴,懂了吗?”
郁濯终于反应过来,也彻底从这恍惚中苏醒。
在这刹那间天昏地暗的同时,郁濯不仅感觉整个大脑都是懵的,还有着什么液体正顺着嘴角往下流,滴落在手背,是温温凉凉的感觉。
痛觉在之后的一分钟内才慢慢恢复。
郁濯甚至感觉自己的左半张脸仿佛不是自己的,尽是红肿之后一抽一抽的、细丝般的疼痛积攒,连带着那半张脸的眼睛都好似睁不开来,泪腺不受控制地股股流出,含进嘴里,满是苦涩。
上面青筋环绕在冷白色的肤色下,好看的皮囊包裹着健实的体魄,很难让人联想到在灯光下如此具有审美气息的漂亮手臂若是发起力来,会有多么的可怖强劲。
白浩南居高临下地问他,“你知道…情侣之间的家暴是什么滋味吗?”
郁濯想都没想便道,“你是说你在床上抽我皮带这事?”
只是当时的他玩心太重又自负甚高,自认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不会出任何意外。
却不知未来的发展总是瞬息万变;
事与愿违、变化无常。
“反正…横竖都是死,只要…不死在…你手里…那就是……我赢。”
接着,郁濯开始咧嘴笑了起来,笑得猖狂又惹眼,格外脏了白浩南的眼。
白浩南,是我赢了你!
他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郁濯受尽煎熬,眼睁睁的看着他口吐白沫,看着他全身泛红起疹,看着他意识几近尽无…
他甚至还会意犹未尽地抬脚踹上那么几下,好像这边的惨状看完了便想去看看另一边般心旷神怡,悠闲得像是在看展览般漫不经心,时不时还蹙起眉好似展品不顺心意,浪费了他宝贵的时间似的闷闷不乐。
他认真地守着时间,欣赏完郁濯的痛苦后便开始了为这人的生命倒计时。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白浩南的话里有话更是让郁濯毛骨悚然;
他可不会相信白浩南能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这件事。
白浩南仍然是那么一副看好戏的嘴脸,无动于衷地等着郁濯那接下来来势汹汹的过敏反应。
躯体的坠落让这次的白浩南没有再拦。
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打量着脚下痛苦蜷缩的人儿,心底洋溢着麻木无情的束手旁观。
他接下来的话语仿佛从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牙道出,带着点轻嘲的意味,语气格外嚣张。
“白浩南…何必为你那卑劣的暴力倾向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替代词?”
“你这种东西,根本不配有家,更不配为人!”
待到郁濯看清楚了后,才知道那手背上尽是一滴又一滴的血渍。
他艰难地抬起手,摸过鼻子和口腔,带出一手的鲜血淋漓,并且仿佛还未停止,奔流不息。
大脑的懵态和耳朵里止不住的鸣声遥相辉映,令郁濯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白浩南打了,还是白浩南自己故作怜惜地捧起郁濯满是鲜血的头颅,啧啧感叹,“好可怜呐,看得我都不忍心了。”
白浩南微笑着摇头。
可下一秒,一记狠戾的耳光直接就划破了彼此之间的空气,只听“啪”的一声——
郁濯的脸便狠狠地被击向一边,带着惯性,连身体都差点从椅子上跟着摔下,得幸亏是白浩南扶得好,才免于身体再受一重创。
那只整理着仪表的手顿然停住,白浩南的眼底也是一片晦暗不明。
他在冷冷对视良久后嘴角又撑开了一抹明媚弧度。
一个更加好玩的念头逐渐在脑海中愈演愈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郁濯所受的煎熬和痛苦却还在层层递进。
白浩南蹲下身,有些遗憾地为郁濯整理死前的仪表,满是疑惑道,“你不会…以为我会心疼,会舍不得你死,会像那些幼稚的狗血剧情般急匆匆地把你送去医院,再在医院的长廊之上后悔不已吧?”
谁想郁濯却全身抽搐地嘶哑道,“我,我…解脱…脱了…”
若是真的知道,那就真的是细思极恐了。
眼瞧着酒杯最终被白浩南悄然放下。
紧接着,这人又倏尔站起,挽起衣袖露出那结实有力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