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催你！”
叶向关了水，托着咪咪的脑袋，一边上浴液一边道：“没人催我。”
“嗯嗯嗯，没人催你，是你自己……”叶衾咬住舌头，不再说了。
宋雅也不拉开他的手，保持着这姿势，慢慢道：“笨怎么了，哥哥会不要我吗？”他压低了嗓音，声音又轻，听起来很有质感。
陶谷喉结动了动，才发现少年其实一直在看他，眼神很软。
他松开手，坐回原味，脸上莫名发烫。
叶向笑着走开。
“你也太不真诚了。”陶谷板着脸的说他，“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陶谷连着吸了好几口，朝下来的叶向道：“新品吗？好好喝。”
“是，还在调试中。叶衾那小丫头片子想出来的，一共有六个口味。”
老板走过来，“你们这是火龙果味的，怎么样？”
二十多天前，他可以若无其事的对所有人保密，离开南城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
现在呢，他不再是独身一人。
还是另一人的哥哥、小猪、男朋友。
透明气泡上浮，炸开来清爽的香气，陶谷轻轻抿了口。沁入心底的酸和涩，果肉黏在舌苔上，混着气有点辣嘴。
“忘说了，百香果味儿的。”
酸得要命。
有这么明显么？陶谷不敢问。
“我也没说不能搞对象啊，你就不看时候？你和他说过要出国的事没？”
这问题直逼中门，和熟人说话他从不假客气，也懒得歪歪绕。也就是朝后觑了人眼儿，叶向就知道答案了。
“你是怎么想的？”叶向回身看他。
陶谷缩了缩脖子，“什么？”
“我说搞对象，这种时候。”
陶谷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猫角楼前台后一片儿十来平方的面积，被实用性最高的划分为三个房间。青年老板伏案在厨台前，肩背筋骨随手上动作分明，“想喝什么味道的？”
“我都行。”
叶衾心再粗，也不至于贴脸问。在猫咪脑壳上挠了两下，问道：“今天总不至于喝热可可了吧？”
陶谷笑笑，“你看着来吧。”
又想到什么，胳膊肘碰了碰身旁的少年，“你呢？”
青年像没听见一般，只道：“来洗。”
他身上有刺，被磨平过，但心里的刺拔不掉。
叶向擦干净手，出了玻璃门，朝陶谷招招手，“你来，再帮帮我尝尝别的口味？”
玻璃门内，给猫咪洗澡的两个人能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楚。少年从始至终一直护在人腰边的手，挪不开的视线，言语里的顺从，一切都过分明目张胆。
只有陶谷自己不查。
叶衾看这场面，甚至也跟着傻乐道：“哥，妈说得可没错。下一个我看也就是你了吧，嘿嘿，你拿水滋我干啥！”
某些方面，陶谷真觉得和宋雅说不通。他试图让人别那么僵着脸，偶尔要动动眉毛，吸吸鼻子，又或者唇角翘翘。少年难以领悟精髓，陶谷干脆直接上手了。
指腹触到眉骨，毛流感很重的眉毛被扯着往上，非常搞怪。
陶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里也是带笑意的嫌弃，“你好笨呀。”
“好喝呀。”
叶向又看向宋雅，陶谷跟着望去。这才注意到人面前的那杯还没动过，便催他，“你也尝一口嘛，真的很好喝的。”
少年这才捏着吸管喝了口，没什么情绪的夸奖道：“好喝。”
陶谷垂下眼睫，看面前的这杯饮品，忽然想到叶欣在咨询室爱用音乐，而叶向两回都用味觉刺激他。一家人劝解人的方式都很独特。
但此刻他没有回味这些的头绪。
味觉被酸涩包裹，而过去包裹心脏的某种东西褪去了。某种纠缠的情绪在一瞬间疯狂生长，顷刻间围成张密制的网。
“我也不问你怎么想的了。但你自己得心里有个度，一周吧。”手指沾着细海盐在杯口抹了圈，最后卡上柠檬片，“满打满算就七天了，你难道还想临阵跑了不行？”
这是玩笑话。
叶向擦了擦手，在人肩膀上按了按，“尝尝。”
机器停止了运作，青年又转回身，晃了晃倒进滤碗里。身后的人还在消化他的问题，直到他挖冰块才终于出声。
“我和宋雅没、没在搞对象……”
叶向肩膀抖了两下，冷笑道：“叶衾都看出来了。”
叶向拉开冰箱，“嗯，行。”
榨汁机通电，浅黄色果子被舀出来，和什么放在一块儿倒进去。陶谷看得认真，没注意到人一直下撇的唇角。
机器的声音响起，几乎盖过人声。
“和他一样就好。”
叶衾脑袋点点，回身进了后厨台。
最后端上来的是两杯汽水，柠檬片下是渐变的红色，喝在嘴里冰冰凉凉，甜味不重，气倒很足，非常适合夏日的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