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走了好久陈一苟才回过神,还是被一阵夜风给吹回神的,和衣而睡时还是不能接受熊烈刚刚的剖白,于是整晚都皱着眉,睡的不怎么安稳。
熊烈原以为他和陈一苟的关系会有更大的进展,又一次见到陈一苟转身就走的背影后终于明白是故意在躲着他,熊烈委屈,怎么感觉两人的关系更远了呢?
为了弥补这个差距,熊烈在陈一苟周围晃的更勤了,连谢赢都察觉到不对劲,熊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对陈一苟的爱慕,惊的谢赢差点标错了地防位置,看着熊烈无所畏惧的模样,谢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提醒他注意分寸,熊烈点头,心里破天荒违背了谢赢的叮嘱。
“军师,我喜欢你。”
陈一苟石化,几秒之后颤颤巍巍给了熊烈一巴掌,力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出、出去!”
看着仿佛受了大刺激而一蹶不振的陈一苟,熊烈抿抿唇,认真重复了一遍:
他一忍再忍,终于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立在营帐外塑造恐怖氛围的人一顿暴揍,随后喘着气问他到底要干什么,要动手就干净利落点,耍什么心里压迫。
熊烈看着他赤足踏在地上,皱眉把人抱起,放在简铺上,伺候着人穿好鞋,全然不顾身上那点被揍出来的小伤。
陈一苟眼看着熊烈朝他走过来,皱着眉,一副“我很凶,别惹我”的表情,下意识的闭上眼,等着疼痛来临,谁知下一秒就被人腾空抱起,陈一苟更害怕了,
他低下头,轻轻在上面落了吻。
只一瞬间,身下人的呼吸停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熊烈猛然意识到陈一苟是醒着的,他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僵硬等待着责骂,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陈一苟真的睡着,而他真的只是趁人睡觉来偷亲的采花贼。
熊烈悄无声息的离去,那团蜷缩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像是缩的更紧了。
陈一苟也不怯场,没有论谁对谁错,只是实事求是的给出了解决方法,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站在熊烈的立场上,一字一句陈述,条理清晰,很难不让人信服。
于是大家都放下心,满意的低声交谈,最满意的那个站在中间,身后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谢赢威势凌厉的一眼也只让他安静片刻,又重新炫耀起来。
谢赢最终还是认同了陈一苟的想法,把那个耀武扬威的人赶出了主帐,熊烈也不气馁,兀自等着陈一苟出来,然后屁颠颠的跟着人走了。
陈一苟问的情真意切,如果忽略他咬牙切齿的语气的话。
“啊?啊啊……我不是,不不不我没有,我、我只是、我想……”
看着他恍若三岁小孩的回答,陈一苟翻个白眼,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步伐尤其急切,好像身后有猛兽追赶。
熊烈的语气平淡,好像他做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陈一苟静默了,因为这个答案他实在说不出口那些责怪。
陈一苟有些松动,他只是感觉,在熊烈面前很难坚硬起来,曾经的那些唾弃和不屑一顾早就融化在熊烈日复一日的纠缠中。
或许吧,陈一苟这么告诉自己。
也只有谢赢有这个权利和气魄直接动手,所以陈一苟虽是疑问的口气,潜意里却包含肯定,不打算纠结此事,刚想继续说,熊烈打断他,
“不,是我动的手。”
陈一苟再次奉献出自己咳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勇气:“什、什么!”
陈一苟有些脸红,因着熊烈的勤快,很多事他再也没动过手,往往是他刚有倾向,熊烈已经替他办好送到他跟前,久而久之陈一苟被迫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所以刚刚那句他说的不可谓不顺口,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想再收回来就难了,陈一苟也只好厚着脸,接受了熊烈的好意。
“抚慰使呢?”喝完水,陈一苟顺口问到。
“砍了。”熊烈回答的干脆。
但他只能想到这了,因为接下来是一抹寒光,他在头身分离前,看到了熊烈不加掩饰的森冷杀意。
陈一苟昏了整日,醒来就看见熊烈熬的通红的眼,看见他醒来,眼里全是激动,握着他的手都施了力。
“嘶~”
这种与日俱增的变化,终于带来了质的飞越。
昭安帝亲遣的抚慰使抵达边军,端的是替天巡游的架子,一来就毫不客气的耍起了官威,将领多是率性直肠,哪比得过混迹官场的嘴皮子利落,几句话就落了下风,谢赢沉得住气,其他人气的跳脚,求助的看向陈一苟。
不紧不慢的喝口茶,陈一苟开了口,用最温柔的语气说最狠的话,果然令众将领扬眉吐气,没想到这抚慰使也耍坏招,陈一苟为表尊敬起身与他对话,眼看着说不过急了眼,竟然提脚就踹。
还没有完全褪下的亵裤被陈一苟慌忙提上,盯着那片丛林藏也藏不住突兀露出的半个头发火,熊烈不好意思的起身,心里却在叹息一闪而过的半个屁股圆圆滚滚、白白胖胖,
嗯,手有点痒。
以极其别扭的方式走到陈一苟面前,熊烈的脸还烧着,温度根本退不下去,挣扎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陈一苟气哄哄的推开人,兀自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注意分寸?那岂不是离军师更远了,他才不要。
陈一苟躲人的计划彻底落空,因为熊烈比他更不要脸,见着缝的往他身边插,几番交涉无果,陈一苟冷了脸,任由他在自己身后装大尾巴,也只能选择无视他的存在。
最可怕的是习惯,熊烈亲身给陈一苟长了教训,思考“这个时候熊烈为什么不在”的次数越来越多,陈一苟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军师,我喜欢你,想搂你睡觉的那种喜欢,你可以不接受,就像你一直讨厌我一样,我会一直喜欢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熊烈有些固执的强调,“想搂你睡觉”是那段不堪记忆中唯一深刻的一句话,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因为留给陈一苟的过往太卑劣,他想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能改变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机会。
替陈一苟整理了鞋袜,熊烈没再说什么,乖乖退了出去,回去的路上又想起刚刚的情景,忍不住甜蜜起来,军师呆呆的样子很可爱,不知所措的样子也可爱,脚怎么生的那么小,跟自己的手差不多大,看看自己的手,熊烈忍不住摩擦几下,像是在回味刚刚的触感。
这是什么,死之前的温柔绽放吗?
直到脚背覆上一抹温热,陈一苟才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看着熊烈的动作,张口却说不出话:“你、你你……”
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多表情的熊烈感觉很新奇,脚上的触感果然如同想象那般柔软滑腻,只不过体温有些低,他跪蹲在陈一苟面前,语气真挚:
熊烈丧气的低下头,好像自己办砸了谢赢的吩咐一般,失落委屈。
往后,陈一苟尤其注意熊烈,就怕他什么时候再冒出来搞个乌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熊烈在他面前出现的几率高的不正常。
陈一苟合理怀疑,熊烈要谋害自己。
陈一苟把头埋进薄衾里,散不去的热意在梦境中暧昧横生。
熊烈发现陈一苟转变态度是一个深夜。
他总是爱守在陈一苟身边,这日由他值夜,转着转着就转到了陈一苟的营帐口,犹豫半晌还是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简铺上卧着一个人,熊烈一想到是谁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等他摸索着行到跟前,朦胧可以看见一张睡脸,还是像以前一样畏寒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熊烈替他整理好乱出角的薄衾和盖在上面的外袍,心里一片柔软,月光皎洁,却也透不进大半,但熊烈感觉自己看到了陈一苟柔软的唇瓣,有什么冲动在作祟,熊烈喉口轻动,片刻后仿若被蛊惑一般,
抚慰使被杀的事情当然不能这么轻轻揭过,主帐中,一群人再次汇聚在一起,只不过这次熊烈成了主角。
谢赢没表态,众人七嘴八舌的给熊烈求情,言语之中少不得提到陈一苟受伤的事,熊烈的罪名也成了替军师打抱不平愤而出手的借口,帐中唯二两个清楚事情真相的人一个默不作声,一个不小心被茶水呛了嘴。
片刻后,众人不在说话,都望向主位上的谢赢,这件事到底还是由他做决定的,谢赢偏头看向陈一苟,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熊烈的话意味着是他不经谢赢允许自作主张的动了手,陈一苟有点失态:“你疯了吗?”
熊烈用他无穷的耐心为陈一苟顺气:“没有,谁让他敢对你动手。”
前一句是回答陈一苟他没疯,后一句是解释他杀掉抚慰使的原因。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什么!”陈一苟刚才没被水呛着,此时却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
熊烈放下水杯替他顺气:“慢点!担心他做什么。”
陈一苟好险缓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王爷下的令?”
陈一苟痛呼出声,因为腹部也因为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熊烈反应过来,连忙松手道歉,陈一苟清清嗓,感觉嘴里有些干,竟也毫不见外的开了口:“我想喝水。”
话落两人都是一怔,陈一苟是尴尬,熊烈是惊喜,他屁颠颠的跑去拿了水杯来,递到陈一苟嘴边,没有被吩咐的丝毫不快。
按理说文官不从武,这一脚的力气肯定比不上武将,但陈一苟是什么体质,一碰就碎都是轻的形容,哪经得住这饱含恶意的一脚,毫无防备之下立刻中招,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抚慰使惊呆了:你这……碰瓷的吧。
自己有这么厉害?
“军、军师,你还没撒完呢,你继续,我帮你望风。”
陈一苟的呼吸陡然加重,有点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望风,你当我是女的吗,那二两肉谁没有,用得着你大张旗鼓的叫嚷?
猛吸一口气,陈一苟回头:“不好意思,熊将军,我不着急,或者是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疾才这般忌讳,需要我帮你望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