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尉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搂住了顾知仁的脖子,“所以,那个是可以拆的?”
顾知仁顿时有些后悔,虽然如今他不打算像过去那样对待黎尉,但其实还真的舍不得拆……小家伙被电击时的身体反应真的爽翻了。
黎尉轻轻咳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无论如何,严磬他是肯定要见的。
“我不会有事。”黎尉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我能自保,但如果他跑了,恐怕不仅是我,就连你们也会很危险。”
“你如何自保?”顾知仁心底突然冒出一股怒火,“严磬如果想杀你,或许连个手指都不用动。”
“他暂时还不会杀我。”黎尉道,“但我不能保证,他到底能忍多久。所以,速战速决不好吗?”
“你的东西?”黎尉哼了一声。
“嗯……”顾知仁低声笑了笑,“那我也是你的东西,你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
“我不想用!”黎尉有时候真受不了这家伙满脸知性地说出这些不知羞耻的话。
“她中了毒,但也给了个假消息。”巨大的愤怒席卷了黎尉全身,他死死盯着严磬,嗤笑一声,“所以你也被贬了,隐姓埋名来到了这里。或许——还有人在追杀你?”
“真该好好夸夸你,居然能想到这个。”严磬耐心告罄,冷笑道,“可惜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有了你,我还怕什么追杀。”
说着,他突然伸手抓住了黎尉的手腕,用力向上一拖,试图将他直接带上飞机。
“十年前她出去了一趟,”黎尉问道,“你既然是她的老朋友,她没去见你吗?”
严磬双眼微微眯起,有些轻飘飘地问道,“你怀疑我?”
“我怀疑什么?”黎尉追问道,“不过是见见老朋友而已,有什么可怀疑的?”
这家伙又戴上了眼镜,此刻一副正派极了的学者模样,优美的下颌微微扬起,皱着眉看着那封到处都在暗踩他们兄弟的信,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我觉得直接杀了或许更好。”
“是吗?”黎尉目光闪了闪。
“怎么,你不忍心?”顾知仁双手撑在黎尉的椅子旁,啧了一声道,“宝贝,我们只是想上你,那家伙可是想骗你……”
否则他何苦这么麻烦。
“对不起。”严磬向着黎尉伸出了手,微笑道,“原谅叔叔好吗?”
“所以,你真的是我母亲的朋友?”黎尉站在机舱旁,却并没有伸手的意思,仰头问道。
“你来了?”
还没等他靠近,严磬已经转过了头,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黑眸落在了黎尉身上,突然低声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该认出来的,你的眼睛真的很像你母亲。”严磬打开舱门,却并没有跳下来,满怀歉意地主动道了个歉,语气轻缓态度诚挚,“很抱歉那天我疏忽了,以为不过是替那位宋家少爷开个玩笑,没想到顾三的反应竟然那般激烈。”
黎尉听着顾知仁唠唠叨叨地讲解了半天,心里倒也不觉得烦,一一认真记了下来。
足足过了大半个小时,顾知仁才渐渐停了下来,脸色却有些发青,指尖冰凉得让黎尉完全无法忽略。
直到黎尉沿着迷宫般的洞穴来到了地面,他的掌心仿佛还能依稀感觉到那丝凉意,如同入了心一般。
如今大哥已经醒了,人手的事他不用操心,这片区域更是早已封得严严实实,可惜却依旧没有找到严磬。
这个人仿佛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一般,居然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个该死的实验室里简直机关重重,他就算想直接向黎尉下令,也要看看能不能躲开那些不知从何处射来的麻醉针。
约定的见面地点就在森林里。黎尉翻出一张地形图,在上面画了几个红圈,对顾知仁大概描述了一下,“这里靠近湖边有几处陷阱,很隐秘,但不致死。四周有点开阔,能藏人的树只有这几棵,其他的都不合适。地下设有干扰器,但功率不大,或许只能对小型无人机有用,范围最多也就五十米。那家伙或许不是一个人,他手下至少有一个水平很高的狙击手——嗯,就是打死我的那个。”
顾知仁暗暗咬了咬牙,皱着眉低头看着那张图,忍不住道,“说起来若论狙击,谁也比不过知坤,只要他在,方圆三公里就是他的绝对领域,严磬根本无处可躲。”
严磬的回信很长,里面充满了关心和担忧,文字简洁优美,真情实意,每一句话都仿佛写进黎尉的心里,努力安抚他的创伤,温暖得令人心碎。
真不愧是顶级的心理专家。
可惜黎尉由始至终,都不信他。
毕竟有些话他必须亲自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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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仁最终也没能阻止黎尉。
“速战速决好,但你去不好!”顾知仁一把捏住了黎尉的下颌,“你这没良心的小混蛋,知不知道人真的能被吓死的!”
“顾知坤那混蛋吓死了吗?”黎尉冷哼一声,“你放心,我就算是被分尸了他也不会死!”
顾知仁听得脑仁发疼,突然低头堵住了那张气死人的嘴,手掌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了黎尉的肉臀上,咬牙道,“你别去,我就把控制器整个都拆了好不好?”
“为什么?”顾知仁又贴了上来,“哥哥难道还不够大吗?弄得你不爽吗?明明每次都叫得……”
“停!”黎尉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等会儿去见严磬,你如果要杀他,恐怕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顾知仁皱了皱眉,脸色冷了下来。
“是啊,半斤八两一丘之貉。”黎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顾知仁在心底叹口气,只觉得自己这回实在是栽得太狠,他沉默片刻,脸上渐渐收起了笑容,“严磬之前刻意用了t79,一种来自s区的禁药,应该是想警告我们顾家。”
“但我不想收手。”顾知仁直起身,“我讨厌被威胁,更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
然而下一刻,黎尉整个人已经猛扑了上来,中指上的银色指环猛地断成了两截,带着一条肉眼难见的细丝,向着严磬的脖子闪电般地缠了过去。
严磬手掌扶在舱门轻轻敲了敲,身子缓缓坐直了,突然低哼了一声道,“狡猾的小东西,原来黎欢什么都跟你说了,也不怕害死你。”
“所以,”黎尉上前一步,双眼发红,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真的是你杀了她。”
“我没有,”严磬只觉得一阵烦躁,他最近可真是诸事不顺,“我没杀她,她是自寻死路。”
“当然。”严磬略带怀念地回忆道,“那时我们在河源市,我和你父亲母亲可是校友,后来又去了同一个研究所实习。你母亲每个周末都会去一家日餐厅打工,总会带回许多新鲜的鱼肉,做的菜也非常好吃……”
“是吗?”黎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叔叔,你有多久没见过我母亲了?”
严磬目光微微一晃,垂眸看了黎尉一会儿,才笑着道,“总有——十多年了吧。”
说起来,严磬心里其实也觉得很可惜。
催眠对象毫无防备之时成功率极高,控制的程度也深,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黎尉的所有秘密。
如今黎尉对他重重防备,不仅很难接受暗示,就算催眠成功,恐怕也不一定能真正打开他的内心。
他的心跳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下来,身体也放松了些许。刚走到沉月湖附近,就看到湖边的一片沙滩上,静静地停着一部直升飞机。
明亮的月光下,男人带着头盔,整个身影几乎都隐在驾驶舱的阴影中,似乎正在注视着湖对面那棵巨大的红杉。
这里是沉月湖的东侧,而他母亲的墓,就在湖对岸的那棵红杉下。
顾知仁目光再度落在此刻正忙着画图的黎尉身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严磬他到底要什么?”
黎尉的笔尖一顿,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好吧,顾知仁没有再问,俯身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一件超薄的防弹背心,亲自为黎尉穿上,又将两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插入防弹背心后腰下方的暗袋,交代道,“你没受过训,不到必要时不要拔刀,这边内袋里有强效的解毒剂,如果感觉到不对劲按一下就能注射,别犹豫……”
可惜知坤心神受损内腑瘀伤,一两天之内还真起不来。
“总不会只有他一个能用的吧,”黎尉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你们手下那么多人。”
“他是最好的。”顾知仁飞快地回想了一下,“只能让成铭多找几个。”
他相信严磬真的打算帮他回到森林,也相信他有能力帮助他,但不相信他是母亲的朋友。
母亲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凶残嗜血的敌人。
“你们在抓他,对吗?”黎尉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落在了顾知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