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冷光的银色刀尖通过义眼占满监视器屏幕。
大脑蓦地回想起之前被枪口指着时的恐惧,吉多的整个大脑皮层都开始发麻。
他眨了眨眼睛,依然坚持不懈地:“麻醉……我要先给你打麻醉。”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手术刀,他侧过身,地觑着眼睛看向吉多。
“恶心博士,你还在等什么?”
吉多博士:“呃……我需要同时取样你继承的尸体和你的活体,来对比……”
“我……我……”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易年捂住脸,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眼红红地去推南怀:“你出去吧……你不要待在这里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把南怀推出隔间,他拉上帘子,自顾自吧小易年的尸体推到一边,也躺上了手术台。
他不挣扎,只是叫,叫得撕心裂肺,叫得天摇地动,叫得吉多想扯断所有的联觉线,只为从这声波攻击里逃生。
紧接着,耳朵又上传来一道剧痛。
像是一只濒死的野兽想咬掉他的耳朵,吉多一整片仿生皮都被撕了下来。
【恩城同意我在里面生活,但我怎么可能还不要脸的说我——一个男妓,是恩主的信徒呢?】
【南怀你是个好人,但眼神差了点。我现在靠着继承把身体可以弄得很干净,但其实……它已经脏得透透的啦。】
吉多不喜欢娼妓,与他们的秉性和性格完全无关,只是因为他的疏于管控,这个团体经常在他的辖区内散播传染病。
腰上的衣服已经被割了,他脆弱的腰子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变态博士的手术刀下。
易年别开眼睛,沉痛道:“来吧。”
吉多拿着刀,稳稳切出一道伤口。
过了几秒,那双绿眼睛又很遗憾,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看向易年:“我目前的联觉线只够少部分躯体模拟疼痛信号,分别是四肢、躯干、和头部、你觉得哪个部位比较适合呢?”
易年琢磨了半秒:“……头吧。”
没一会儿,吉多重新拿起手术刀,跃跃欲试:“我准备好了!那我开始咯?”
吉多疑惑地蹙起眉:“我……也能感受到疼痛?”
很快,他生出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哦,为什么他一直没想到呢?
易年憋住了脏话,一脸木然地看着吉多:“你是说,你今天要切我的脑子,脖子,腰子,还有我的……”他低下头,看向依然一柱擎天的小易年:“……吗?”
吉多点点头:“十处小切片,很快的。”
腰上传来一阵幻觉似的刺痛,好像手术刀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准备进入他的身体割肉。
好吧……
看着易年分明在颤抖的身体,吉多博士并不太相信这个说辞。但他还是指示麻醉机器人离开,将手术刀仔仔细细消过毒,雪亮的刀片逼到易年剧烈起伏的腹部。
漆黑的布料被很快割开,在无影灯的照耀下,少年白皙的肌肤呈现出与身边死尸完全截然不同的质感。柔软、娇嫩、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个课题总是失败。
比如说现在。
吉多能看出来,易年把声音放得那么低,显然只想说的那些话只被南怀听见。
“不要。”
易年取回手术刀,手指翻动,将刀尖对准自己,刀柄递给吉多。
“我不怕疼,但我怕你在我看不到时伤害恩主和其他人。”
他手上的人造皮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割痕。
“少他妈废话。”
易年迅捷如电地抢走手术刀,冷冷将刀尖戳至距离吉多的眼球零点几米处:“我不想听你的恶心实验的细节,直接拿走你想要的所有东西,或者滚蛋。”
“好了,开始吧。”
好了,就算恩主在看也他妈挑不出错了。
易年闭上眼睛,满意地露出自暴自弃的表情,恰当地在眼尾落下两滴晶莹的泪。
不断地处理同一种病会让天才大脑感到厌烦。所以在听到小糖果也是娼妓时,他是有一点惊讶的,到并没有很厌恶。
恩主也确实从未表现过对娼妓的厌恶,只是对这个群体处以无视的态度。所以吉多套用一了些旧的恩泽宣讲词,根据信徒们的反应杜撰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只是……他果然不适合心理学。
多多博士拿刀的手,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
他的世界变成了白茫一片,耳朵里是无穷无尽、潮水似的蜂鸣。耳边的惨叫声像尖针变成的龙卷风,穿刺进他的耳窝,在大脑里不断翻卷。
易年在惨叫。
易年:“我能坐着吗?”
吉多:“当然可以。”
易年抖抖索索地坐起来看了眼腰。
生物意义上,他和实验体是同类,疼痛导致挣扎导致耗材这件事这么困扰,他为什么不把自身作为一个试验品来测试课题?
易年说得对,他真是个笨蛋!
多多博士的绿眼睛亮了起来,他很雀跃地将刀放进托盘:“等等我!!”
易年一把抓住吉多的手:“刚刚我的第二个条件你没有做到,我现在还想提出一个条件。”
吉多低头看了他一会儿,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点头:“……我会尽量满足你。”
易年:“……我要你,也能感受到疼痛。”
吉多下刀时都忍不住放轻了力道。
见易年抖得实在厉害,抓着床两边的手指都在泛白,天才大脑安抚道:“荷尔蒙一般是从内分泌腺产生的,而常见的内分泌系统有下丘脑、垂体、甲状腺、甲状旁腺、肾上腺、性腺,所以今天我需要……”
我日你妈。
但他的身体是一台巨大的仪器,避无可避的,他不仅“听见”了易年的话,还“听”得一字不落。
总共三句。
【我不是恩主的信徒,我只是个靠张开腿卖给男人维生的男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