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没有可能,梅夏嘴里的“坏坏”是在叫庄怀?
秦宜再次看回庄怀,想从她的表现判断出梅夏和冥王候选人是否有他想的那种联——嘶。
冷不丁对上半面红瘢半面红妆的鬼面,秦宜微微吸了口气。
坏坏盯着眼前晃悠的黑手,低低呜了几声,吃了。
庄怀蹲在地上,拖腮歪头看坏坏吃完,才若有若无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小苑主屋的门。
秦宜下意识跟着看向门内。
庄怀晃了一会儿,坏坏左爪从肚子下伸出来。
再晃一会儿,右爪也伸出来,两只爪子往前一摆,刨了刨地。
秦宜挠挠脑壳,看着庄怀逗猫的放松模样,心想:难道……业绩压力太大,来撸撸猫放松一下?
“我知道,”秦宜静静看安加:“我知道,就是每次看到安大人的时候,我总会觉得……他是阎王大人,你是扫地小鬼,你爱他,他爱你,你就活。”
“你爱他,他不爱你……嗯,情啊爱的都是一瞬间的,这点谁也不能保证。”
见安加一节一节,整个人僵住,他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安加脸上的白瘢:“所以扫地小鬼啊,你得清醒一点,不要喜欢阎王大人。”
当他以为秦宜是要说“已经不喜欢你”时,后半句却像入狱的死囚突然得到了赦免,他欣喜地急急吻秦宜颈项:“我追你,是我追你,你一步都不用动,什么都不用做。”
有点痒,秦宜缩缩脖子:“我不要……我不喜欢一殿阎王、安大人。”
安加愣了愣,抬头看秦宜,短暂的茫然后,他明白了秦宜的意思。
安加……特么的,安加怎么样他管不了。
但他现在碰不得挨不得,他怕庄怀拿他做人质时手下一个力度没收住,直接把他脆弱的小魂给捏碎了。
秦宜心惊地犹豫了一会儿,抱着知己知彼死个明白的心态,慢悠悠凑过去,透过木质门缝往里看。
秦宜抿抿唇:“……噢,我讨厌玫瑰。”
他没解释安加的前半句,虽然投胎这事他没跟安加说,但安加总会知道,早晚问题,现在知道不早不晚,刚刚好。
安加加大了力道,声音闷闷地:“真的不要了?”
那就是……安加在哭?
秦宜推拒的手茫然地扶在安加胸膛上,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向来强硬的男人突然将脑袋埋进他肩窝,很痛苦的模样。
“秦宜……秦宜……秦宜……”
安加几乎吞咽着将他的唇整个含在齿间,舌头粗狂地一下下舔着他的牙齿,待终于舔开牙关便迫不及待地痛进去,大肆翻搅舔舐秦宜的口腔。
秦宜含不住这个吻,口水都被搅得从唇角一直流到下巴。
吻着吻着,充斥着两人津液味道的吻里突然多了点咸涩。
安加戴着恶鬼面具,冷冷地看着庄怀:“庄怀,守傀报警说这里有水鬼出没。”
庄怀定定回看:“是吗?”她不置可否地一笑,“那就不打扰安大人工作了,回见。”说着就潇洒走了。
待庄怀走远,秦宜才敢放松了呼吸。
明显有鬼的庄怀与秦宜对视许久,转而扔了手臂站起来,款款地大步走向秦宜,门一拉,极近地贴着秦宜的脸,微微一笑。
“——安大人?”
秦宜呼吸差点停了,被逼得下意识想往后退,背部却突然撞到了一片坚硬。
这个打扮……秦宜猛地想起在奈何桥上看到的白袍——治水巾帼女英雄,庄怀。
安加的竞争者之一。
庄怀怎么会来这?而且还穿黑袍?在掩饰什么?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视,庄怀悄无声息地看向门缝,一双桃花瓣形状的淡色眼睛静静地审视着红面守傀。
心里警铃大作,秦宜废了好大劲才没别开视线,而是稳稳地、像一个察觉到不对的守傀狐疑地盯着乔装打扮半夜来访的冥王候选人看。
做冥王候选人显然需要极佳的心里素质。
从透明的玻璃窗上,可以隐隐看到梅夏的身影在桌前坐着,很雀跃的模样。
电光火石间,秦宜一个激灵。
——坏坏!和怀怀同音!
可善灵城那么多只猫,为什么非得挑这只?
似乎没察觉到门缝里透出的那抹窥视的红,庄怀抱着十足的耐性,总算把坏坏哄到了面前,一提一提地逗着猫站起来够尾巴草。
等坏坏气喘吁吁地又变成毯子样铺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伸爪子,庄怀用从腰侧一摸——掏出一条漆黑的、扭曲的手臂。
只见那满脸凶恶的冥王候选人手里拿着一支……一支……狗尾巴草。
正在逗猫。
黑色大胖猫揣着爪爪,从门缝里露出颗圆乎乎的头,耳朵伏在脸侧,幽绿的瞳孔盯着庄怀手里一扫一扫的尾巴草。
“会死的。”
“……安加在冥界活不下去,安大人才可以,我……宝贝。”
隔着面具看不清秦宜的脸,只能看到那双殷红的唇瓣有点不开心的抿着,安加解释着突然觉得很艰涩。
“宝贝,我保证,我不会变成下一个江子问。”
觉得现在的安加有点像小孩,秦宜想摸摸肩上的脑袋,手指却被恶鬼面具的犄角硌了一下。
生疼,他捻捻手指:“我已经……已经没有力气追着人跑了。”
秦宜“已经”后面的停顿让安加呼吸几乎停滞。
安加一道一道,低沉地喊秦宜的名字。
秦宜一声一声地应,等安加不叫了,才小心翼翼地问:“安加?你怎么啦?”
安加搂着秦宜的腰,鼻音很浓重:“孟婆说你要投胎,你还躲了我的花……”他笃定地下了结论:“你不要我了。”
秦宜来不及错愕,安加便将唇舌退了出去。
恶鬼面具被扶到一半,秦宜只能看到安加鲜红的唇瓣,和面具边缘落下的两行水渍。
他摸了摸脸,干的。
然后气没走一半,下巴上的面具便被高高一挑。
安加拨了面具,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的唇。
腰被安加用力箍在手臂,疼得秦宜骨头紧,他下意识挣扎着推安加的胸口,唇上汹涌的吻却变得愈发凶恶。
他回过头,只看到一片冷硬的下颌线。
后腰被一只大手一扶,轻轻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
秦宜忍不住一缩,心里微微定了一点。
秦宜暗忖。
今天安加抱他的时间过了所以被察觉了不对?还是他模仿守傀的演技太拙劣,被发现了?
高层的内斗是他这种咸鱼无法想象的,要是庄怀知道了他和安加的关系,会不会拿他的狗命当人质威胁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