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面这人牵秦宜的手那一刻开始。
从这人把他送给秦宜的东西当成自己的借花献佛,杀意开始加深。
从这人像只听不懂警告的蚊子,藏起他送给秦宜的手机自己用,翻秦宜家的窗户去偷他送给秦宜的东西,杀意化为计划。
他脱下身上吸了水的被子,露出挂在手腕上,从秦宜的储藏柜里偷出来的备课包。
似乎感觉不到房屋里能把人呛死的浓烟,他优哉游哉地在客厅里巡视了一番。
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物什。
“马兰?你朋友还在里面?”这次是安加打断。
秦宜还没来得及点头,身侧一道黑影闪过,棍屋的门上传来一声巨响。
安加踹开棍屋的大门,直接冲进了变成熔炉的棍屋里。
他满脸笑容地隔着手背吻了吻秦宜的发顶。
“我都解决了。”
江二明还在训练场,他刚说了个“怎么”,就被秦宜打断:“首领,我家被烧了,有没有消防车能帮我叫一下?”
江二明停下手头的指导:“我现…”“——有人!还有人在里面!”
女人惊恐的叫喊声再次打断他。
——嘭!
卧室门被烧得炸开。
安加回到马兰面前,用被子裹紧攥进手里,踩着火光跑到一楼,再次一脚踹开了大门。
眼角的泪水被高温蒸发,“嘶,”安加放下挡在唇上被烧焦的手指:“真痛啊。”
但比起整个人被从内而外的撕开,和心脏被无时无刻的蚁蚀痛比起来,好像也算什么大痛。
安加很想弄明白。
他发暗的目光在浓烟翻滚的室内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烧得发红的金属墙壁上,那儿的温度不让火多少。
他走到墙壁前,两指垫住嘴唇——将整张脸都贴在墙上。
滋啦!
感受到双手的剧痛,半昏迷的马兰在被子里疯狂挣扎嘶吼起来。
安加舔舔嘴唇,坐上被子。
秦宜讨厌他造杀孽,他就少杀点人,装个好人。
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峻俊美,光滑的肌肤上没有任何伤痕,火光的悦动为他冷白色的脸上添了一丝艳色。
火势蔓延,火舌舔到二楼,布制的窗帘顷刻点燃。
安加把秦宜的备课包护在怀里,盘腿坐在地上,把马兰的双手从被子下掏出来,摁进了火里。
火势蔓延得很快,直接从琴房烧到了马兰的房子,再烧到了他的棍屋。
居民们抱着锅碗瓢盆往上泼水。
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意识到自己藏在面罩下的表情狰狞得不讨秦宜喜欢,安加重重抹了一把脸,松开了手。
他把湿被子盖在马兰身上,再把口罩摘下来,动作温柔地罩在了马兰脸上。
安加嘴角裂着笑容。
安加信步走到二楼,踹开烧得发红的门,慢慢踱到被浓烟熏晕过去近乎休克的马兰。
马兰缩在角落里躺在地上,喉咙中发出抽风箱式的艰难吸气声。
安加蹲下身弓起五指扣在马兰黑红的颈项上,缓缓收紧——他想杀这个人很久了。
“安加别——别进去!!”秦宜拦都拦不及,匆匆叠起电话,在安加身后跟了几步,就被扑面的热浪烫得退回了原地。
烧红的大门被踢得来回扇动了几下,最终彻底盖回门框,将浓烟中安加的身影也彻底掩住,徒留秦宜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倏一进门,安加急切的脚步便缓下来。
秦宜看向那个女人,只见女人哆嗦着指着棍屋的二楼,他这才一个激灵:“是马兰!马兰还在里面!!”
因为之前马兰经常翻他家窗,再加上血鬼晚上会入侵,安加帮他把门窗都加固密封过了,如果马兰下不到一楼,那他就根本逃出不来!
江二明顿了顿:“冷静,不要胡乱冲进……”
消防队已经在灭火,秦宜在不远处满脸崩溃地看着里面。
直到安加拽着马兰出来,他眼里的泪才落下来:“安加……”
安加急急用手臂挡住脸,甩开手里的马兰,冲到秦宜面前,勾住秦宜的后脑勺就把人塞进了怀里:“没事了。”
按照那个小鬼的说法,秦宜最爱的就是这张脸,且对这张脸专心了数年。
现在确定了秦宜无法再从相同的脸下分辨出不同的灵魂,安加便决定毁掉这张脸。
让秦宜和他都能了解,秦宜到底爱这张脸更多,还是他这个替代品更多。
皮肉融化的声音瞬间炸响开来。
最先遭殃的是鼻梁,笔尖被烧的皮肉剥离,白骨迸出。
还嫌不够,安加侧着脸贴在墙上来回印了数下,把颧骨也给烫了出来,直到面部中庭彻底毁容,他才将几乎粘在墙上的脸撕下来。
而且有些时候,诛心比夺命更能摧毁一个人,比如说,毁掉一个天才音乐家的双手。
嘶吼导致吸入更多的浓烟,挣扎也会导致耗氧量剧增,很快,马兰的反应就慢慢弱下去。
等他的双手彻底被烧毁,安加才把马兰的手塞回被子站起身。
外焰无色但温度最可怕,他将马兰的十指放进或里细细灼烤,好像这是一双滋味肥美的鸡爪。
空气里传来油脂和肉烧烤的香气。
马兰褐色的手皮被燎成黑色,内里通红的肉骨露出来。
火里传来金属不堪重热而熔化的咯吱声,奔火的蚊虫被烧得噼里啪啦,秦宜一身火光地站在原地,满脸茫然。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给江二明打了个电话。
视频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