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没暴露这里以后是他半固定住所的可能,秦宜松了口气:“随便问问,我也不认识,我就是看他个很高挺吓人的,看房子看房子。”
马兰咧嘴一笑,开始热情介绍他的棍屋。
马兰是独居。
“在看了在看了,马兰,刚刚……”秦宜强打起精神站起来,“刚刚门口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啊?你认识吗?”
“不认识,”马兰挠头:“我刚刚也没看清脸,但看起来挺凶的,不太好惹。”
秦宜再次精神紧绷:“你们说了什么?”
头皮一麻,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对视中断。
等了好久,秦宜才敢偷偷摸摸蹭回去——只看见一道无限拉长的影子,与踽踽独行的高大背影。
秦宜一怔——难道是要追进来打他吗?
不要开门啊啊啊!
他在心里尖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楼下的马兰打开了门。
孤儿……
秦宜抬头看向头顶电线裸露的灯泡,有点恍惚地伸出手。
“多多关照。”
秦宜现在没心情纠结房东脾气,只颤声问:“是多少?”
马兰:“是我的一百倍吧大概,他们用的是一级纯净水,我这个是三级地下水,然后晚上十点到早上六点会停水停电,煤气的话……我家里没有通,太贵了,所以我们之后只能去食堂吃饭了……”
见秦宜表情越来越凉,他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好意思:“抱歉啦……可能得委屈你了,你不住也没关系的。”
秦宜比马兰干净,但他不属于这个屋子。
极度勉强地在马兰面前维持着体面的笑容,秦宜最后哆哆嗦嗦地打开厨房洗水池的水龙——带着点红色和硫臭味的水彻底击溃了他的心防。
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你是个穷光蛋”“你是个穷光蛋”“你是个穷光蛋”后,秦宜才颤抖着手回头看马兰:“马兰……你这里房租多少?”
蚊子,还有无处不在的蚊子……秦宜一边赶着蚊子一边打开头顶的碗柜时——一堆蟑螂从他眼前滑行而过。
厕所里马桶倒有,但那马桶里外的黄渍看得他忍不住憋住呼吸。
花洒几乎和马桶挤在一起,秦宜完全可以预想到洗澡时他估计他要么只能坐在马桶上,要么只能站在马桶上。
秦宜忙不迭地一脚踏进去,反身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在马兰惊异的目光下,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找准楼梯就飞速蹿到了二楼,然后火速找到二楼的窗户贴上去——果然!
那个混混就站在马兰家门口!
一楼是厨房和厕所,二楼是马兰的卧室,三楼其实是个小阁楼,放着张废弃的床垫。
屋子非常小,小到什么程度——秦宜昨晚在庄园里睡的那张床比马兰家还大一圈。
环境脏乱差,灶台上显然没开过火,积了层厚灰。
马兰想了想:“他就问我你来做什么的?”
秦宜捏紧拳:“……你回了什么?”
马兰:“我说你就来随便看看,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认识他?”
劫后余生,他瘫软地顺着墙蹲下来,刚舒了口气,心里又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委屈和不安——这个混混以后是不是还会找机会来揍他一顿啊?他已经够不好过了,为啥要逮着他欺负啊?
“呃……你那么想看我家房子吗?”门口马兰姗姗来迟,他抓了抓蓬松的卷发:“怎么样?”
“你还满意吗?我可以保证,我给你的价格绝对是全基地最低的了。”
在秦宜惊慌的注视下,混混只和马兰交谈了几句,转身走了。
秦宜刚松了口气,混混走到门前的路灯时——混混突然抬起了头。
秦宜和那双暗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咕咕。
他的肚子和马兰的肚子同时响起来。
“饿了吗?”马兰又露出两排白牙:“走吧!我请你去吃饭!”
“不会不会!”秦宜连忙摇头:“我现在身上一点贡献都没有,我还得感谢你愿意收留我。”
“嗯嗯不客气,那你打算住我的房子了?”马兰朝他伸出手:“以后我们两个孤儿就互相多多关照啦!”
黯淡的光影在马兰黝黑粗糙的手上晃了晃。
马兰正在把沙发缝里的破袜子塞进后兜,闻言朝秦宜笑出两排白牙:“不要你贡献啦,我只是想找个人做伴而已,你不嫌弃就好!”
秦宜心里一跳,很感激,但感激中有喜有悲:“……你知道首领住的那个地方,房租多少吗?”
马兰抬头想了想:“……有钱也住不了的,据说他们那房东脾气很怪,但是我知道水费和电费煤气费!”
二楼马兰的卧室秦宜不想说了,一张看不清原色的床垫,加上堆在床垫旁春夏秋冬不同时间用的被套。
衣柜里被撑得门半开,秦宜明白里面肯定塞满了马兰临时硬塞进去的脏物杂物。
总结来说——整个屋子里,最干净的只有马兰这个人。
就是冲他来的!!
叩叩叩。
混混敲响了马兰的铁皮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