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又叹了口气。
“如果你坚持不放我走，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咔嗒一声，电子镣铐从床沿掉到地面。
喻翰丞打破沉默：“待在我这里，别管什么战争和任务了，好不好？”
“……你知道我不能。”。
喻翰丞的声音多了几分戾气：“我就不让你走，你走到哪我跟到哪，大不了我锁着你，你一辈子也别想出这个房间！”
“只有我知道。”喻翰丞的声音又沉了下来。
像只被滂沱大雨打湿周身毛发的大狗。
喻翰丞想说你被抓被放出来的条件是我和别的人生出一个他们想要的孩子。想了想还是没说，说了又能怎么样？他不想让盛秋觉得有欠自己什么。
喻翰丞最受不住他这样，语气软下来，示弱道：“对不起，我太心急了。你没必要走，留在我这里不行吗？我能瞒住他们保护你，你一辈子还和我在一起。只要你忘记你原先的名字，换个身份生活在我们这里。”
“你们这里……”盛秋捏了捏鼻子，“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旧人类的，在我失联的这一年么？”
镜头往下坠。
旧人类样本少，还是活捉为好。
万一是那个人呢……
而当喻翰丞请求亲自检测该小队尸骸时，联盟拒绝了他的请求。
这么近的距离，盛秋杀他易如反掌。
可漂亮的杀手，握刀的手抖了。
“还是忘了好。”盛秋笑起来，眼疾手快地用货真价实的镣铐把喻翰丞锁在地面，“再见啦，将军。”
可是当年的盛秋哪有使什么手段，喻翰丞就已经超级超级黏他，喜欢到不可自拔了。家养宠物一样使劲儿往盛秋眼前凑，也不怕讨嫌。要关心盛秋时傲娇得要死，拐着弯儿问盛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现在求他别走，一句接一句。
“盛老师，别走好不好？”喻翰丞不知道第几次这么说道。
他蹲下身，附在喻翰丞的耳畔，轻声说：“我爱你是真的。我接受了改造记忆的实验，在毕业入伍后才恢复了完整记忆。”
“虽然我是自愿接受了手术，可毕竟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那么久，原来的记忆对我来说，就是其他人的记忆。你能想象吗，在你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我也困惑了很久，我到底是谁。”
“那你留在这里啊，作为联盟的盛秋！”喻翰丞急切的说。
盛皓城看不到喻翰丞的表情，但他第一次见喻翰丞用这种乞求的口吻说话。
就像当年他站在月台问喻南深他爱不爱他。
不是质问，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支撑自己的念想。
镜头外传来衣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喻翰丞也在穿衣服。
“不。”他闷闷的说。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明白这些。就今天好了。”盛秋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后。
喻翰丞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他。
他们谁都没有错，只是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为不同的信仰而战。
“那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喻翰丞说，“你对我好，喜欢我，甚至和我上床，都是真的想这么做，对不对？”
盛秋不笑了，抬眼望向镜头。
——盛皓城知道，他望向的是喻翰丞。
盛秋手上开始了动作。指尖翻飞，在终端上起落。
虽然过程无比痛苦，他骑上自己视作弟弟的少年，太屈辱了，像是配种。
“噢。”盛秋说。
他们两个相顾无言。
喻翰丞直接坐在了地下。
“我告诉你我要订婚，其实是试探你的时候。”
盛秋的眼神由于回忆迷茫了一下：“那不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吗？这么早……我还真是个不称职的间谍。”
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喻翰丞心底炸开。
三天后，联盟委员会邀请他参加一场重要会议。
在会议上，喻翰丞被介绍为亲手击毙了旧人类军首脑之一盛秋的功臣。
两个月后，喻翰丞奉旨出巡，在第七星系摇光星的近域外处击落一支旧人类小队。
小队人毁机亡，无一生存。
而喻翰丞分明记得自己发射攻击时，是留了一线生机的。
盛秋默然不语，纤长的睫毛翕动。
他抵在喻翰丞后心的手，由拳变掌，轻轻的拍了拍喻翰丞：“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所以你可以忘记我啦。”
喻翰丞感觉到了后心的力度，头埋入盛秋的衣领：“你现在杀我也行，不然我一辈子都记得你。”
同时把眼前的人迫不及待的揽入自己的怀里。
盛秋被他抱得严实，手抚在喻翰丞的后心。
当年学院的双子星，挚友与爱人，唯一能并肩同行的人……原来是别有企图的接近，煞费苦心的卧底，和那颗不该动的真心。
盛秋坐在床上，背后是雪白的墙壁。
他好像早已预料到喻翰丞会问这句话。
“是啊，是真的。”盛秋站起来，走向喻翰丞，他的脸在镜头里慢慢放大，可目的地不是嘴唇，最终显示在镜头中的是他的脖子与锁骨。
他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像褐黄的柳枝栖在枯水期的河岸，周身是疲惫与憔悴，又带着残破的美感。
“说什么，我们到此为止了？”喻翰丞冷笑道，“那刚刚是分手炮？”
盛秋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