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样的存在做对,或许你能淘到甜头,但吃下去的就可能是裹着糖衣的砒霜。
路行大概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对他轻松地笑了笑:“这么些年,他们的足够恶霸了,暴君统治的王朝终将倾覆,先前我也说了,文明在进步,时代在发展,所以他们认为,我的符号形象,不仅仅是威慑,还要加上点别的什么东西。”
“你想,一个omega,有着四个alpha,但这个omega还是被别的alpha夺走了,那代表着什么?”路行靠的黎雉很近,近的黎雉似乎闻见了他那印着alpha牙印的后颈正丝丝散发着omega的信息素幽香。
“这就是四家推行这个法案想要向你们传递的观念。”路行道:“他们到达目的了,当苏柒作为许砚非父亲的婚配对象,而又被分瓜给其他三位alpha时,无论是本就龌蹉的上位圈,还是应该有着基本廉耻伦理理念的普广社会,都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件荒谬的,不应该存在的事情。”
“而我,是现在的荒谬存在。”路行笑了:“人人可能都知道有我这么个存在,但他们不会清楚我是什么样的存在,而我又是从何而来。”
黎雉不客气道:“所以你在那下alpha和beta面前装风卖傻。”
见路行瞥了他一眼,黎雉懒懒洋洋的闭上了嘴。
于是路行接着道:“而很久之前,许砚非就察觉到了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是不可行的。我们的文明在前面大步走,四家还守着祖宗的东西不做出改变,那他们引以为傲的就会被视为糟粕,总是要淘汰。”
“他们信奉物竞天择,所以对omega的体质,在外界还在批判omega是生性放荡,毁坏忠贞的不洁存在时,钟明洛的爷爷那一辈就提出了‘omega的生理构造是孕育生命的天赐温床’这一观点,这让他在那届的选举时差点就胜出了,即便后来是政方代表当权,他的这一观点也在四家的有意推广下逐渐深入人心,接着,钟鸿远暗中推力了现在的出台,在短短的几十年里,人们对omega的看法发生了质的改变。”“几乎所有人都信了,omega是需要呵护保护的娇弱存在,一手捧着法案,一手捧着‘真心’,将omega编织在了名为爱护的牢笼里,让他们对生育alpha后代这件事肝脑涂地。”“我们这一代,甚至是上一代的alpha都在说保护法是对omega权益最大的尊重,甚至根据不可被永久标记的这一生理特性特意制定的omega重婚无罪这一条对他们alpha的群体带了多么大的情感上的伤害,是他们的成全才有的omega的婚姻…婚姻自由,自由…”
实属是在他眼里,有点贱兮兮。
他笑的灿烂,褚枫像是谁欠他几亿了的臭脸架势,黎雉忍不住摸摸鼻子,直觉有些不对,但当他刚坐稳在了沙发,褚枫看着他两片嘴皮子一张就要说什么话,却突然愣住了。
那一瞬的沉默让黎雉本能地寻着他的视线看向去镜头。
穿着他的衬衫,从他家的楼梯下来,光着两条长腿,但是踩着大一号的拖鞋,边伸懒腰边打哈欠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敞开的衣领明晃晃晾着被不知道那个狗alpha反正不可能是他啃的没有好肉的脖颈——但,在别人眼里看来,一切的一切连起来那就是他的杰作。
他啧啧叹道。
路行抿了一下唇,道:“不是我对他残忍,只是他怎么都学不会向前看。”
“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过去,但他活得和过去的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我是个一文不值的人,抛去我omega的性别,和他们四个有着婚约的身份,我就是个一文不值的人。”路行道:“如果他们单单谈起我对我没有一个明确的印象,那么就达不到我的目的了。”
黎雉环抱着胸,显得有点抗拒:“什么?”
“许家,丁家,钟家,苏家,这四家在多少年的里都是专制,独裁,封建的代名词,是四位一体后的无法撼动根基的苍天大树,高高矗立,令人仰望生畏,同时,也令人嫉恨生厌。”
他平静的面色落在黎雉的眼里,令他不由想起那一晚平静之下窥见的冷酷,黎雉忽然道:“你对褚枫说让他带你走,是在做戏,你对我说闭好我的嘴,是真心话。”
提起褚枫,路行皱眉头了,黎雉“哈”地笑了一声,伸手揩平了他的眉心。
“其实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高我那么多,我仰着头看他们,他们低着头看我,我在他们眼里全身都是破绽,而他们在我眼里,我则要害怕他们抱起我的时候我会不会摔下去,摔的又有多疼。”
“我太害怕,太讨厌这种感觉了。”
路行忍不住用手指搅动衣角:“他们对我说爱,我却只能想到恐惧和恨。”
“和这没关系。”路行表情都没变一下:“他们会赢不是我的想当然,而是事实如此。”
“黎雉,你玩大了你知道吗?”
路行道:“所以,我希望你认清楚,对我存着狎昵亵玩心思是最愚蠢的,你不要做无可救药的人。当我给你伸出一双手时,你就牢牢握住,这样,我还能把你当作一个有用的交往对象。”
“一直以来的独裁者的形象并不会有利于他们在当下时代的发展,对他们四家的垄断行为的怨恨积压,如若反噬,那对他们来说是件会大伤元气的事,他们并不愿意看见这一幕的发生,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寻求除四家外的合作者,以这个合作者为枢纽,链接其他的更多的微小合作者,将是未来家族可持续规划的一个重要关键点。”
黎雉听明白了,但没完全明白:“如果我是枢纽,那么你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也将手抚摸上了路行的脸:“漂亮的吉祥物?”他调笑道。
“黎雉,你是我选中的。”路行垂下眼眸:“我要的是你站在我这一方,而不是alpha之间臭味相投,沆瀣一气地调侃我是你们的漂亮宝贝。”
黎雉在那双眼睛看见他自己的倒影。
“你还记得我找上门来是怎么和你说的吗?”
他记得,因为路行对他说,他可以把他当作人质,期限为一年,在这一年实验合作里如果丁写玉他们有任何出尔反尔的举动他都可以抹开他的脖子,这一年里,他会安稳的待在黎雉的看管下。
“我只是个omega,拥有我和拥有着别的omega不会有什么区别,甚至我还不及他们年轻美丽,富有魅力。”
“最开始我没意会错的话,你不是有心勾引我吗?”
当路行闷头笑出声时,黎雉后悔他这么问了,好像他就是个被辜负欺骗了心意的毛小子。
“普通的alpha来说,那代表着他无能,但换做是他们,那就不仅仅是代表无能那么简单了。”路行淡淡道:“说简单点,那代表着四家都要完蛋了,竟然都守不住一个omega了。”
黎雉忽然一惊,因为路行手心贴在了他的脸上,像是在抚摸,而他无法移开视线,受蛊了般和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对视。
“我是一泊水,只映出他们想要的深浅倒影。”
“我需要他们把视线放在我身上,就像你那样,对我充满好奇。”路行直白道:“我的名字要在人口相传中变得响亮,这时他们无法忽视我,并明白了四家的那个婚约者名叫路行。”
“而接着,他们要知道路行是怎么来的。他们要知道,我是带有苏家基因的omega,和自己的血缘兄弟的存在有着婚姻事实行为,在古时被称为乱伦,在现在却是合法的,只是因为在他们的权力和势力大的可以让不可能变为可能,荒谬变得合理。我不单单只是一个婚约者,一个omega,我会成为除四人之外的,代表四家的第五个符号,我的存在即是让他们窥见顶峰之巅的风景一角。”
“也是变相的一种威慑。”黎雉道,并想着,路行的存在会时刻提醒着他们,那没有道德可言的家族会为达成目的如何不择手段,费尽心力,并且最终获得成功。
“于是omega向他们敞开双腿,任由他们的精液射入生殖腔,购买避孕类产品都被法律所监管,这一切也就都是理所当然的。”路行声音忽然放轻:“alpha是这么认为的,甚至omega都快这么认为的了。”
“但是黎雉,你们最清楚了。”路行猛然直视他的眼底:“只能作为alpha的依附物存在的omega,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优越感,你们高高在上时,被你们睥睨着的omega只不过是会令你们感到高潮快感的性工具,以及一个最好的孕育后代的母体。”
黎雉无从反驳他的话,因为在前不久,他还在和褚枫高谈阔论,还声称路行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母体。
“在上一代逐渐隐退,许砚非和丁写玉横行的近两年,钟明洛赶着他们的脚步年纪轻轻进了军权系统的关键一环成为当权者的预备生,而苏现分化为alpha,锋芒毕露。在你无法估量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有多巍峨时,他们四个就作为了家族的符号最直观的让人感到了危险,即他们的存在便是威胁。”
黎雉不无嘲讽道:“那确实。”
“没有人会放过对着他们几个那张嘴脸狠狠来上一拳的机会的。”
路行揩去眼睛挤出的那滴生理盐水,对着褚枫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好巧。”
黎雉捂住了脸倒在沙发上,根本不愿意去回想褚枫是以什么样的脸色给路行用外套包住身体然后抗麻袋似的扛住的,他只记得路行在别人肩上还冲他比了个耶。
上午的九点十分,佣人上来告诉他有客人到访,他和听了后和路行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突然见他冲过来扒他的衣服,吓得黎雉先是呆住,后是半推半就着乐着道:“哎哎哎刚刚谁还在跟我义正严辞呢?”
路行没管他,扒了他的衬衫后,就脱下了自己的卫衣,裸着上半身的黎雉都没看清路行的裸体风光,他的衬衫就已经被路行套在身上了,速度之快令他以为看见了光,呆了好半晌想起来给自己重新找件衣服蔽体了,都没搞明白他这举动为何,问了路行他也只是神秘一笑,随后推着他让他先下去。
他下去后,在客厅的当中一眼就见到了褚枫,他露出一个商业假笑,上去跟褚枫寒暄说他来的真准时,真巧!
你一直选的是他们,只是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默默地想,并不打算告诉路行。
“你何必对褚枫那么残忍呢?”
这句话他说的声音极轻,但还是被黎雉捕捉到了,他见路行就扭过的侧面,情绪起伏的胸膛,以及握紧的拳头,半晌,那拳头渐渐松开,路行也从窗户的反光里抬起眼看他。“我现在就只要你的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
“完全和我共进退,在他们面前闭好你的嘴。”路行每说一个字,就愈发平静一分:“你相信我,我不会把他们逼得发疯,但最好也别把我逼疯了,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你,仅仅只说你。”黎雉问:“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只要那个omega保护法还存在一天,我的价值就全凭他们alpha来定,我受够这种日子了。”
他面无表情道:“即便他们说着爱我,即便我能明白理解他们说的爱,我还是内心惶惶,不敢接受,害怕那是一刀见血封喉。”
他拍掉黎雉的手:“动动你的脑子,想想清楚,最开始是单单我一个人来找你你就该想明白了,如果没有我他们压根儿不会对你有一丁儿半点的信任,在选举结束后,作为造成他们几个现在的狼狈日子的罪魁祸首之一,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还是失败方狗咬狗时你能全身而退?”
“我是在给你一条生路。”
黎雉神色冷了一些:“你就笃定他们会赢?呵,看来在你的初恋情人和他们之间你还是选了他们。”
“我是他们想要的?”黎雉如此问道。
“不。”路行道:“你是我想要的。”
黎雉不由地心弦一动。
“如果你这么理解的话…倒是最后达成的效果是我预期中的。”路行挣了挣搂着他的手,出于羞愤黎雉顺势松了手。
“我那个时候不是很清醒的状态,受阻隔剂的影响,身边只有你一个alpha,我是会对你产生亲近的欲望,可能也就有点那么举动逾矩,让你…误会了。”他看着黎雉的冷脸实在忍不住笑:“虽然我后来可能也没有刻意对你保持过距离。”
“看呐黎雉,你先前还对我的做法抱有质疑,但你现在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忽然较之黎雉显得生动活跃了起来,站远了些上下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