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苏诚的松散的姿态僵直了,而这因为太过紧张,路行没有注意到,于是他只是接着早就想好的说辞继续道。
“我是一笔风险股,但你只要答应我的请求,我可以保证我在有效的期限里安慰下来,你不必承担风险只需要享有回报。而苏现…他自然是一笔有目可睹的具有高回报率的投资股……”他顿了顿,把苏现比作股票让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因为他意识到可能在苏诚的眼里,哪怕是苏现不是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存在的。
面对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出身,路行虽做不到削骨剔肉,但也是不吝“伤筋动骨”也要达到摆脱的目的的。
他看着自己血缘意义上的大儿子:“虽说无用,而依然能称得上为财产,财产嘛,我没道理平白仍由其流落在外,或拱手让人,所以你的请求我应该答应吗?换做你,你又凭什么答应这种落不到半点好处的请求呢?”
“况且,我还有苏现。”苏诚靠上椅背,眯了下眼:“比起苏现,你具有的不可控的意外性可多太多了,这意味着假如我要对你投资,你也是笔风险股,回报率可能就那么一丁点儿。”
他拿手指比了个大概,而后潦草笑笑,问路行:“你又凭什么会觉得我会选你呢?”
“所以作为omega,我是否具有成为你儿子的价值?”
路行轮廓长得和路小婕很像,眉眼却更像苏诚,但苏诚有祖上混的胡人血统,眉骨更为突出于是显得深邃,目光沉沉极有压迫感,路行在他的目光下神色未有丝毫的松动。
苏诚收敛起笑意,继续听路行道:“作为您的儿子,我希望我享有您儿子,也就是像苏现那样的自由权,所以我的请求是行使我应有的权利——我相信哪怕有一天苏现分化为omega您也不会干涉他选择大学的自由,那么我也应该获得同等的自由。”
“少他妈的管我。”
回忆到此,路行也再不想说些什么了,他摆摆手,有点疲惫地按按自己的眉心。
“你们知道吗?这么多年来,就我一个人惶惶度日,你们都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到头来你们说爱我,是不是也是驽定我会做出令你们满意的回应?”
“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们满意。”
丁写玉摸着他的头,从旋儿到发尾,更用力的将路行的头颅按向自己的腺体,那里在alpha的意志下变得柔软,极易注入omega的信息素,连接脑髓神经。
【那就咬下去】
事发至今路行也不明白是丁写玉太蛊惑,而是他太不把丁写玉当回事,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然也不会拒绝许砚非,就算许砚非愿意,他也不舍得,所以他就舍得丁写玉吗?他不想再想想下去,这种掌控支配别人的感觉一点也不让他快意,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潜意识里不愿将任何人当做冰冷的砝码,可他没办法了,他只有手段了。
路行背脊挺直,下巴微微绷紧。
“那么你是不是要重新衡量我的价值。”
“我不是向你摇尾乞怜的狗,也不是你毫无利益可得的失败的交易品,因为我是omega,哪怕我不纯净不优秀,但当我分化为omega的那一刻,对苏家和四家来说是不是可以称为稀有的,珍贵的…财产?”
丁写玉还在煽动他:标记我,拥有掌控权的就是你了。
路行不自觉战栗,为丁写玉所说的话产生的幻想,他像是被蛊惑了,眼神都不正常的发直。
丁写玉还在说:路行,你不敢吗?
恨!
怎么不恨!
你从中作梗,修改我的报告,做苏诚的帮凶,折断我的期望,强逼我雌伏于你身下!
“我会为我标记丁写玉的行为负责,同时也会承担许砚非的易感期性行为,他的信息素如果再没有宣泄口迟早会对他造成更严重的精神创伤,而我可以帮助他。”路行有些嘲弄的翘起嘴角:“怎么样?够有价值吗?”
苏诚也笑:“很好,很够。”
路行就真的以为自己在这场谈话中获得了胜利,虽然他走出主宅后都还在恍惚,但他确实觉得自己是赢了的,只是心底空落落的,胃部像痉挛了般抽痛。
苏诚问路行:“你在拿丁写玉威胁我吗?”
路行一瞬间像被戳破了伪善的面皮,他感到无地自容的难堪,但他狠狠闭了眼睛。
“如果你有感到被威胁的话。”
在第二性征标记里隐隐延续了原始母系社会的影子,便是omega的体质天生让他们便可接受多次标记,并且不会造成永久性的标记。但alpha不可以,只要alpha愿意让一个omega标记他,那便是交出了交配权,便是被永久标记,自此只能汲取这一个omega的信息素,不然易感期时便会陷入狂化,并会随着次数对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解决的办法只有omega主动将标记alpha的那一缕信息素收回,不然便是强制洗去标记,同样这会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alpha不会愿意被omega标记,并在alpha掌权的时代从文化精神领域潜意识地打击omega的生存价值,仿佛只有生育这一功能。
好在,标记alpha没有alpha的自愿是无法进行完成的,否则现如今可能就是另一种局面了。
路行讨厌他这种游刃有余,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在苏诚面前,连个纸老虎都算不上,扮凶耍狠都会显得滑稽,所以他压下心里的怨怼,尽量以一种冷静,平稳的语气说道。
“苏先生,我至今都没叫过你一声父亲,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并没有成为你儿子的价值,我不是苏现,我不能为你,为苏家乃至四家带来荣耀,从血脉上来说我不够纯正,从才能上来说我很平庸,所以我自认我没有叫你一声父亲的资格,而您想必也不需要我这个儿子,你当初愿意答应我母亲与你的交易,我不敢猜测你是为了利益,因为显然这是亏本买卖,我也不敢猜测你是为了情分,因为显然你不是顾念情分之辈。”
路行每说一个字,苏诚的脸色便要难看一分,到了最后,他话音刚落苏诚便发出一声讥笑。
所以他完完全全顺着苏诚的思维,把自己作为了一个可交换的商品,股票,财产……什么都好。
“苏先生,距离苏现分化至少也要四年,但在此之前许砚非他们三个都已经分化为了alpha。”路行道:“并且我在经历两次发情期后已经我和丁写玉…已经完成了对彼此的标记。”
后颈一次又一次被獠牙贯穿的痛苦还有牙齿残留的腥甜提醒着他现在的事态是对自己有利的,他问苏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作为一个alpha。”
路行强硬地撬开自己已然发紧是喉咙,低哑道:“不是你凭什么选我。”
苏诚眯起了眼睛。
路行道:“而是你必须选我。”
苏诚鼓掌道:“说的漂亮!”
路行喉结上下滚动,嗓子紧的厉害。
“但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苏诚支着下巴,对他道:“你是omega不错,可前提是你的价值能够被我利用,不然你空有的只是一个虚高好看的价格,我无法将之变现,你依然是无用的。”
他把自己物化,几乎将人的自尊踩在了脚下。
而苏诚看着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
“不错,你是对的。”
路行在一室的寂静中道:“但是我会妥协,所以你们放心好了。”
“但是现在……”
他狠狠扯下衬衫的第二颗衣扣样的东西,砸在了丁写玉的面前。
而丁写玉让他标记他这又意味着什么呢?他当时只自觉煎熬,他想他应该恨丁写玉所做的事情,但他好像又欠下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他可能会还不起。
路行的这份煎熬熬了四年之久,于是每每面对丁写玉他都会坐立不安,心情忐忑,不知不觉中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除了为了有朝一日抽离信息素时降低影响而在易感期外不给予信息素,丁写玉要求的,多为难他也处于某种愧疚的情绪会答应。
但他没想到啊,他以为自己走棋百步,但实则都在丁写玉的棋局中,从未绕出。
你不敢标记我吗?
还是你根本没去想过要拥有掌控权?你想一直都处于被动吗?
路行呐呐道:我不想。
丁写玉看清他眼中的恨意,笑着道:很好,很好……
他说:那么来标记我
他侧扬起脖子,将后颈送到路行嘴下,路行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挣扎,但丁写玉控制的他死死的,他动弹不得,齿尖抵在了alpha的腺体上,只要用力就能刺破。
他在谈话时所压下去的负面情感一同涌出,几欲呕吐。
第一次发情时是许砚非陪着他,那时许砚非提出让他也标记他,他不同意,而第二次是丁写玉,被肏开生殖器,又打上新一层的烙印时路行恨的生生咬破了丁写玉的肩膀,而丁写玉掐着他的下巴,控制他的咬合肌,头抵上他的头,热汗从鼻尖滑落,血红的眼眸倒影着路行一塌糊涂,极端情绪下要崩溃的脸。
丁写玉想撒旦那样呢喃问道:恨我吗?
苏诚敛下眉目,看起来像陷入了沉思,路行一瞬不眨地不愿放开目光错过他脸上的细微变化,最后苏诚抬起眼,冷冷道:“你赢了。”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路行眼睛微微发亮,苏诚嗤笑一声。
“同样的,你也得答应履行你说的话,你觉得你怎么体现你的价值比较好呢。”路行深吸一口气,将早做好的打算说出。
一个alpha如果愿意让你标记他,那他真是在用生命去爱你。
路行刚分化不久,后颈便多悬了另一个脑袋的重量。
他说出这些话,苏诚似乎也被惊住了,他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可又清楚路行没必要撒这种拙劣的谎话。
“你说很对。”他如此抚掌“赞”道。
路行也扯出一个笑来:“而我的意思是,现如今不一样了。”
“苏先生,我现在是一个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