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痛苦极了。
施乐只要一想到这个,浑身都会兴奋的战栗。
似乎所有的恨都得到了抚慰。
陆运回过头,带着无望的笑,“你跟秋嘉泽是一类人,乐乐,给一次机会,不管这个机会给谁。”
陆运什么时候离开的,施乐并不清楚。
他只记得手里拿着那根秋嘉泽隐藏在水箱里的耳麦线……
一种无形的,压抑的,凝固的灰朝施乐挤压来。
他分辨不清那是什么。
又为什么产生这种感受。
没有羞涩紧张的笑容,也没有性感颓靡的笑容。
黑色的眼睛没有光,没有失望,亦没有锋利和危险。
它是混沌的黑,亦不是绝望。
秋嘉泽决定让步。
他发现痛苦不是让步,将施乐送往人人羡慕的光明之地也不是让步。
那什么才是让步?
疯子。
一个是。
两个也是。
秋嘉泽看着在雪地里待了几个小时的施乐。
那么孤独,那么寂寞。
曾几何时,秋嘉泽很多次从施乐身上看见这种感觉,他想拥抱对方,想温暖对方,这种不经意产生的冲动都被秋嘉泽克制住。
一定很痛,痛到治疗反反复复。
既然这么痛,为什么当年还能下得了手。
施乐缓缓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前走。
不是始于他的报复,早到秋嘉泽的治疗开始又终止,终止又开始,池彦口中的每一个日期都是秋嘉泽过不去的坎。
九月二十七日,秋嘉泽在一条废弃的巷子里遇见正遭受强暴的施乐。
六月七日,秋嘉泽将施乐锁在房间,让他高考缺考一门。
冰冷,刺痛。
原来秋嘉泽看见他和裴永乐拥抱的照片会崩溃。
这么容易就打败秋嘉泽?
即便捏断袖扣,也要保持风度翩翩。
可那又怎样,这样的男人更可怜。
白丽以为他没有开始行动,不,飞机落地的瞬间,复仇正式开始。
“想完结?”
“不可能的。”
“没有终点。”
当两个人再次相遇。
施乐就知道他不好。
即便如此,那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
施乐承认自己最期待广告投放时刻。
表白时的羞涩,做爱时的回眸,挣扎时的失望……
秋嘉泽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陆运离开墙壁,整理衣容朝外走,“你关心他吗?你又何曾真正关心了解过他。”
打开门前,陆运还是没忍住,“他的躁郁症稳定了很久,你回国前医生让他减轻药量,你回国后我发现他增大了药量,你知道为什么吗?”
“而前段时间……一夜回到从前。”
他吸了吸快要在鼻腔里凝固的血液,语气是自己都未料到的柔软和难受,“乐乐,放过秋嘉泽,放过你自己。”
施乐突然意识到什么。
“秋嘉泽,他怎么了?”
没有希望,哪里来的绝望。
他突然揪住秋嘉泽的领带,嫣红的嘴唇在刺目的白雪里吻了上来。
秋嘉泽不知道,但决定试一试。
曾经的少年突然快步朝着秋嘉泽走过来。
他在秋嘉泽面前停下来。
这次,秋嘉泽依旧克制住。
他不是那种为了星点温暖止步半途的人,他要最终地的温暖花开,不一定存在,但要去看看。
“乐乐,我们谈一谈。”
他的黑发,肩上落下薄薄一层白雪。
几步后,施乐停住脚步。
那个男人不知等了多久,头发上,肩上落满厚厚的积雪。
六月二十一日,秋嘉泽开始无节制强暴施乐。
十二月十五日,施乐割腕自杀。
一月二十二日,秋嘉泽放施乐离开。
施乐想笑。
但笑不出来。
秋嘉泽的崩溃是雪粒引发的雪崩。
变态的人只在黑暗里跳舞。
施乐放下手,抬头再一次看着飞扬的雪花。
雪花很小,一粒粒落在施乐的眼睛里。
他不是什么记吃不记打的阿猫阿狗,践踏他的,折辱他的,永远记得,并狠狠地还击回去。
秋嘉泽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陆运疲惫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