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年明奕迩咒骂他时，陶皎是真的痛苦过；可现在，郑质的话一样恶毒恶心，他虽然流泪却不觉得疼了，甚至有时会品评，郑医生的话术、遣词、句式、音量有何不同……
他像一棵被斩断树冠的小苗，不死不活、纹丝不动。
陶皎第一次经期前前后后一共来了六天，其间郑质不时询问试探，他一直在敷衍着。
姜正峰额头紧紧贴着陶皎的侧脸，声音沙哑，“怎么没有？牛奶是奖励，拥抱是奖励，亲吻是奖励，遇见你就是奖励。”
陶皎留着泪，他没办法发声，怕一张口就是哭腔。如果他现在去看姜正峰就会发现，那一双鹰目也盛着热泪，满是爱意望着他。
许久许久，陶皎才吐出一句，很轻的一句。
“姜正峰，我是个很穷的主人……”
陶皎睁开眼睛，很轻很快地眨，怕泪溢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总是流泪。
他想，或许人都有一张情绪借记卡，用开心抵消难过，但他之前存了太多苦，透支了太多开心，以至于即使现在拿着姜正峰赐予的快乐，自己泪却更多了。
唇对于人来说独具意义，宣发爱意，宣泄爱欲，只要相触就无法停止。他们从嘴唇开始贴合，到后来两个人完全重叠。
陶皎很敏感，被亲的浑身轻颤，睫毛都在抖，姜正峰忽然发现中间冒出一颗闪亮的水晶，然后接二连三，睫毛变作伞，陶皎的眼睛又下起雨来。
姜正峰心里泛酸，他的小猫总是心事重重，有时黏人的不得了，有时又自己躲到角落里。
“雯姐没我高没我壮没我帅。”
“不要那个糟糠妻，要我这个姜妲己，好不好？”
两个人都没提过这件事，是因为默认都知晓了全部。
陶皎在聚餐时翻看姜正峰朋友圈就看到了郜雯给他点赞留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双对！】
姜正峰回复：【借雯姐吉言】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姜正峰时的感觉，似乎就是来势汹汹的猛兽，结果不到一个月时间，姜正峰在他心里就变了形象。
“你要出去？”
陶皎看着朝自己大步走来的姜正峰，心里却再没有初次想躲开的感觉。
这个时间刚好，姜山和陶嫣姿已经去上班，姜正峰估计正在打拳。
最近被姜正峰亲惯了，这样自己起床还真有点空落落的。
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套上厚羽绒衣推开拳击室的门。
晚上回去后，他照常热好牛奶送去陶皎的卧室。
小孩儿练完舞刚洗了澡，坐在床沿擦头发。
为了造型方便他头发已经到了肩膀，现在潮湿着贴在他透亮的脖颈上看得姜正峰口干舌燥。
明天去医院。
这个决定他没告诉陶嫣姿和姜正峰，甚至他也没和郑医生提前预约。
第二天他八点半起床。
“姜正峰，谢谢你喜欢我，真的谢谢你。”
多年以来，陶皎一直不想回忆童年种种痛苦经历，他也没办法与任何人谈起，和陶嫣姿说只会引让她难过愧疚，他没有朋友，即使有他也不会说，一般的安慰都对他无效，何苦再说那些卖惨的话？
陶皎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自己咀嚼、吞咽、消化，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做到麻木。
“谁说的？你在我这里是世界首富，手指头缝漏点儿出来就够我美的了。”
姜正峰的唇现在贴在陶皎耳边，声音很轻，陶皎却觉得这些话敲在了自己心上，像冬天从冷冰冰的空气中回来，被一块热毛巾捂在冻得发疼的脸上，舒服得浑身汗毛都竖起。
“姜正峰，我真的给不起你奖励，甚至我，我觉得我对你来说就是一场……”陶皎吸了口气，才忍住哽咽，补全，“惩罚。”
他某次洗碗时曾经听姜山和陶嫣姿聊天，他爸把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全都抖落个遍，什么被虫子吓哭，因为摔坏玩具偷偷抹泪。
陶阿姨在一边笑得前仰后合，然后她表情忽变，很哀伤，眼里的泪花开得盛大，“皎皎不哭，”她长出一口气，急急把眼泪抹掉，轻声叹，“从不哭，哎……”
可皎皎有那么多泪，亲吻时都在哭，他尝过，是苦的。
陶皎想着想着忽然绷不住笑起来。
姜正峰已经走到他跟前，半弯着腰，凑近贴上陶皎的唇。
“家花哪有野花香。”
这是姜正峰的魔法吗？让自己那么快放下心防，袒露自己，肆意流泪。
他忽然有些瞧不起自己，还有一丝隐隐的担忧和烦躁，故意说，“出去见女朋友……”
刚说完陶皎就后悔了，骂自己：你弱智啊？
姜正峰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短茬儿的头发被灯一照闪闪的，全是汗。
陶皎一直都知道姜正峰身材好，属于结实健壮型，因为每次亲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硬邦邦的，搂着他的时候肌肉隆起都有些硌得痛。
但这样的视觉冲击是第一次，陶皎看得都有些呆了，原本以为是只金毛，现在一看像雄健的老虎。
陶皎侧着头用毛巾揉着发尖，眼睛看向姜正峰，下巴微微扬起，很自然地张开肉粉色的唇。
他在明目张胆索吻。
姜正峰被蛊惑，走上前半跪着贴上去，轻轻磨蹭几下，把舌尖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