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质扬起下巴，语气突变，怪异、尖锐、扭曲。
但又回归正常。
他叹了声气，眼似乎很是无奈，“还是不想让我检查？可真犟。”
郑医生翻看着检测报告，随意地问，“皎皎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身体方面。”
“没有。”
郑医生抬眼看着面前的陶皎，带着医者的专业，表情和语气很严肃，“胸部呢？报告上看你的雌二醇和催乳素分泌都是异常的，这就是说你的女性第二性征会加强发育。科学不会骗人。”
但健康不代表陶皎是个正常的、完整的人。
哈。
郑质突然忍不住笑了，他想起陶皎的情况。
陶皎对整个流程已经轻车熟路，先去抽了血，等化验结果出来后再拿着报告去找郑医生。
郑质是这所私立医院重点引进的高学历人才，待遇极佳，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今天上午郑质不用坐诊，但他还是早就到了医院，等待一个叫陶皎的小病人。
“不做检查，只是通过检测激素变化对孩子的变化进行监控。”
其实辛晓梅考虑得很周全，陶皎一直都是当作男孩子生活的，现在这种检查方式对孩子的心理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辛晓梅又与陶嫣姿商量过多次，陶嫣姿才同意换医生试一试。
陶嫣姿在陶皎8岁的时候离了婚，从沪市搬回了首都。
那时候陶皎八岁。
回京后，陶皎就定期在辛晓梅医生那边检查，她是医院里有名的妇科医生。
他语气又变冷硬，音调都高了，“你这是在看病，知道吗！？我要对你负责，你也要对自己负责！”
陶皎被他忽然增大的音量震得一抖，眉头紧皱。
郑质满意了，终于有反应了。
第二天早晨，姜正峰依然走得很早，他给陶皎留了张便利贴，粘在他门上。
上面是姜正峰的联系方式，后面画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陶皎笑了一下，把它压在本子里。
似乎是被病人气到的普通医生在抱怨，“哎，做你的医生可真麻烦。”
陶皎无动于衷，低着头一声不吭。
郑质看着牙根发痒，“像你这样的情况，接受定期胸部检查和指检是必要的，这是一件难事吗？”
郑质眼神带着笑意却又阴恻恻盯着陶皎，“皎皎你确定自己完全没感觉到吗？”
陶皎忍受了这种目光，尽管他很不舒服，手慢慢握紧成一个拳头，继续摇头。
“嗤，陶皎，我很怀疑你是否有好好观察过、感受过、体会过自己的身体……”
陶皎的不完整恰恰是因为过于完整，两套生殖器官完整发育还和谐并存，一种幸运的、诡异的平衡，但也正因此陶皎现在连手术都没办法做。
他很满意上帝这种恶趣味的玩笑。
陶皎无罪，怀璧其罪。
每次的会面，郑质十分重视，白大褂整洁、皮鞋也精心选过、发型刻意往后梳做了造型。
他从陶皎14岁的时候就开始给他看病。
也不能说是病？毕竟陶皎身体很健康。
之后陶皎就再没做过身体接触式的检查。
但因为现在他进入性发育阶段，各项激素水平都出现不同程度波动，郑医生就开始建议他进行指检。
后来她发现小孩儿虽然很乖很配合，但其实已经有了社会性别的意识，面对指检也有些抗拒。
考虑到陶皎的情况，她主动向陶嫣姿提议，让她的小师弟，内分泌科室的郑质来接手，通过性激素常规严查来监控陶皎的情况。
陶嫣姿听说后反应很大“绝对不行！我不会让男医生给陶皎做检查！”
看到小孩儿被吓到了，他又开始假惺惺安抚，“皎皎，叔叔给你看了两年病，你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包括你自己都不可能像我这样了解你。我是医生，我不会嫌弃你的，我只会帮你，嗯？”
“如果你觉得当面检查不好意思，那也可以拍照片发给我。”
“胸部和你的生殖器……”
陶皎今天没吃早饭就匆匆走了。
又到了陶皎每月检查的日子，他向排练厅请了假，直接去了医院。
郑医生说他正在发育期，要时刻注意性激素变化，所以检查从一月一次增加到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