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眼神彻底激怒了他,他从车子上下来,重重地关上车门,震耳欲聋的声响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对苦命的爱侣。
愤怒使他忽略了那个扎眼的,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女人,他眼里只能看见这个并不为自己逃离他的身边而感觉到愧疚的,他的爱人。他掐住爱人的脖子,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看见了对方痛苦而窒息的表情后觉得于心不忍,但又更加愤怒。这份愤怒里面又包含着无尽的委屈和被背叛的伤感,于是他的眼泪在不久后滴落下去,又从他爱人的脸颊上滑落,他看见他吃惊的眼神后,用野兽一般的嘶吼声,大声质问地上的人。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一起逃离我的身边?!”他哭喊着,希望他的爱人给他一个能够安抚情绪的答案,但一切并不随他的心意,他的爱人不是那些听话的奴隶,他总是十分叛逆的去忤逆自己,这次也并不意外。
他的爱人已经到了城门,很快要化身成另一个他永远也找不到的身份逃离这里,像几年前一样从自己的身边消失,无影无踪。但他是极其幸运的,多亏于他平日以来严格的调教,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发现了这辆卡车的不对劲,于是将他的爱人,以及他爱人的爱人拦了下来,又通过电话去告知他的秘书,然后发狂的他从秘书的口中得到这个让他暂时冷静下来的消息。
但这个消息很快又让他陷入癫狂的妒忌以及愤怒之中。
“他带着卡莲娜跑了。”秘书这么告诉他。
“对不起。”他说,那声音无比颤抖和激动,他亲吻上对方冰凉发白的嘴唇,眼神里的兴奋像海啸一样即将冲破他的眼珠子淹没这间房,但又能在这份激动里看见他的歉疚,他的担忧和小心翼翼。
他总是这么想的,即使吃掉这个圣人,也要对他抱着敬意,毕竟自己是他的信徒。于是他带着那份忐忑不安的心以及对自己冒犯的愧疚,脱下了对方的衣服。
为什么你的眼睛这么浑浊?
“你在发抖。”他说。那双黑色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地上,看着同一个方向。他黑色的睫毛在颤抖,那双眼睛浸润在液体之中,他在寒风里看着地上的人,又张开那两瓣干涸的唇,于是他嘶哑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是的,我也爱你。”他回答。
他长久地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双眼睛,这目光使他的眼睛变得更加湿润,泪珠从他深邃的眼里滚落下来滴在灰暗的水泥地上,又晕染开来。
它们一次又一次看见他松开力道卑微地祈求,又发疯似的掐上去。
呼啸的风停了下来,它带走了那些夕阳,它们就像一些不舍得孩童,一个接连一个地从他身上离开,总有恋恋不舍的孩子仍旧站在那里转过头来看着,但又在寒风的催促下,连带着地上那个生命一起走了。
它们再也不回头。
我恨你。他的爱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三个仿佛地狱一般绝望的字来,这一切都让他觉得窘迫,觉得愤怒,他无法接受这个虚假的事实。
于是他在下一秒化身成最可怖的野兽,长着最锋利的爪子,有着最尖锐的牙齿。爱人话语带来的愤怒就像侵蚀坚硬巨石的风一样把他的理智全部吞噬干净,这时他不再是那个对着舍生圣人怀抱感恩的野兽,只是张牙舞爪地扑上去,用利齿咬穿他的喉咙,几乎要咬断他的喉管。
他的双手掐住爱人漂亮的脖颈,皮肤下的青筋就像蜿蜒的青蛇一样给这双手注射毒液,好让它能够更好的将对方杀死。他怒目圆睁地看着对方,眼睛仿佛要滴出血一样,他看着身下的爱人渐渐翻起白眼,挣扎地用手指刺穿他的皮肤。他知道自己应该松手,但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只是露出狰狞的面貌,嘶吼着说:“告诉我你爱我!”
于是他的爱人讥讽地笑了出来告诉他:她死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听见自己的爱人如同刀子一般的话语,他的爱人告诉他:你只是个疯子,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们的身上,你骗自己那个妓女爱着你,你骗自己我爱着你。
但我不可能爱你,那个妓女也是。他的爱人说。
他本以为那个碍眼的女人死去以后,他的爱人能够从迷茫和蒙蔽之中走出来重新看着自己,可是他的爱人却终日以泪洗面,不吃不喝,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甚至想要自杀。当他拦下那片锋利的玻璃,用诚恳的眼神看着对方,并且告诉他可以想想自己的时候,他的爱人用仿佛要生吞血肉的恨意看着他说:我要杀了你。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觉得错愕,就连手上的玻璃也再抓不稳,如果不是他那眼尖的下属,他已经被自己的爱人杀死在这间阴冷的房间里了。
这个举动伤透了他的心。
这一切让他崩溃,当他看见那双向上翻去的眼睛,看见紫红的面庞,他甚至都想就这么把他掐死好了,这样子他永远也不会去爱别人。但是他做不到,他只能松开双手,看着自己的爱人重新得到氧气后如获新生的表情。
这时他把目标重新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他不舍得让他的爱人死去,但他能够杀了这个抢占别人财产的,他恨透的女人。于是他在自己爱人的惊谔里,和那位女人释然,而不后悔的眼神里将她的头颅砍了下来。
他仍然讨厌这个女人,她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那样轻松的神态反而让他觉得不甘。
避免涉及剧透所以把警告弄到正文里,题外话放文尾。
提示(警告):本章可能有点重口,虽然我用了比较含蓄的描写,但可能也有人接受不了。故提醒,这篇涉及“奸尸”,请考虑好自己的口味和接受程度再观看,如果途中觉得不舒服也请退出。
1.
我爱她。这是他深爱的男人所给予他的答案。
这个回答让他心碎,他几乎没有品尝过这么痛苦的心情,仿佛在地上的那个人才是他一样,他爱人的这句话就像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再也呼不了吸。
“你爱的人是我!”他像个不愿意接受事实的可怜虫一样嘶吼着,试图去改变爱人的想法,可是他却只能看见那双蓝色的,让他着迷的海看向了另一个女人,那片海里面有着从来不属于他的深情。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儿去,一路上他不知吓破了多少守规矩的市民的胆,不知撞坏了多少小摊,不知撞死多少个来不及躲闪的倒霉蛋,但没人敢谴责他,没人敢对这一切说些什么,他们这群被驯化的家畜最多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然后又庆幸着死去的不是自己。
于是他们想:我的长官是仁慈的。
他破败的车子停在了重兵把守的城门那,他通过玻璃切切实实看见了他的爱人正挽着别人的手掌,他们十指相扣,用深情而悲哀的眼神互相看着对方,倾诉自己的爱意。那个眼神仿佛在说:我从不后悔。
他看着这具冰凉的,有些发硬的尸体问道。
2.
他抓到了这个即将要逃跑的爱人。
他笑了,控制不住的,咧开嘴角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他又再次站起身来走到眼睛看着的方向那儿去,像个虔诚地信徒一样跪了下来,将自己的自尊毫无保留地奉献出去。
他又像个虫子一样,像个依靠寄生的藤曼爬上去,爬上宿主的身体,而后他看着那张令人着迷的脸蛋,泪水再也忍不住奔涌下来,滴进了他信仰的神的眼里,湿润了那双混浊的眼珠。
他用那双颤抖的双手捧着脸颊,眼中的欣喜再也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因为兴奋和喜悦而控制不住地抽搐,发抖。这份激动使他就像一个即将要发狂的野兽一样,怀抱着感激的心吃下那个愿意奉献出自己身体的圣人的肉。
告诉我你爱着我。他愤怒地祈求。
怒火就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黑色布料遮挡住了他的双眼,蒙蔽上他的理智,他就像一个游离在外的魂灵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躯壳,只能看着它不断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他渐渐地看不清爱人痛苦扭曲的面庞,他的脑子里唯一充斥着的声音叫嚣着,向他一遍又一遍的讲述这个现实。这时后爱人在他眼里就好像一个模糊的画面一样,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在自己手下的是否就是他,还是一个有着骨骼地玩偶。
高墙上镂空的铁窗又再次传来冷风的呼啸,那煞白的天也变得沉下来,只有昏暗橙红的夕阳从窗子里照进来,它们隔着铁窗在风中瑟瑟发抖,又来到他结实的后背上观看这一幕仿佛是戏剧一般的场景。
于是他像个胆小的人似的牵强地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你是她,你爱着我。
他的爱人却告诉他:“我是一个深深爱着卡莲娜的,一个完完全全不属于歇吉莉的,独立的人。”
“我这辈子只会爱两个人,”爱人那坚定的目光让他一下子失了神,他甚至想要割破他的喉管,让他再也说不出令人伤心的话语。他听见他的爱人用不可置疑的声音说道:“那两个人不是你。”
某一日他再次来到这个牢房里,用悲怜的语气问他:为什么你不爱我?
他的爱人回答:所有人都不会爱你,就连那个妓女也是,所以她从你身边逃离,她即便是死也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你还活着,你也爱着我,你只是被那个女人骗了。他说。
他听见自己爱人那要撕破天空的哀嚎和他绝望的哭喊,但他并没有心情转过身去拥抱他,去安抚他受伤的心灵。他握着长刀径直走向那个女人倒在地上的身体,又在爱人恐惧的眼神下破开了女人的胸膛。
那颗炙热的心仍在跳动,她还活着,还在抢夺本该属于自己的爱,于是他用手里的刀子把那颗跳动的鲜活心脏捅得稀巴烂,直到那颗碎烂的心不再跳动和完整时他才抬起手擦去挡住视线的鲜血,长吁一口气。然后他走回爱人的身边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他捧着这个绝望失神的,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人的脸颊说:“她终于死了,这回你该爱我了。”
3.
他坐在那儿,坐在一个阴冷的角落里面。这里是一间石头堆砌出来的房间,一个毛坯房,没有任何瓷砖的装饰,也没有被粉刷成光亮的白,仅仅只是一些灰褐色的石头交错着,缝隙中填满干裂的水泥,一切都看起来如此简陋,没有一丝一点的生活气息。而在这间由石头和水泥组成的房间的墙上,在高高的墙上有一个窗口,没有玻璃的,只有几根铁棍插在上面,防止有人逃走的,冷风能够吹进来的窗口。
他就坐在这样的房间里,任由冰冷的寒风掠夺自己的温度。他静静的坐在这儿一言不发,只是看向身旁,又伸出手来,让手指在一片光滑,有些僵硬的柔软上面滑动。
他看起来那么冷静,当同样的冰冷从手指里传来,到达他的脑子以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个现实。于是他站起来脱下自己带着体温的外套,捻着外套的领子,将它轻轻的,整齐的盖在那片柔软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