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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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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谍-2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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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快些。他又说。

他实在太想念歇吉莉了,他太想看看她那头金发,看看他蓝色的眼睛。

于是本来将近要两三天的路程,因为被卡诺斯催促着而缩短了一半。

他不清楚,也并不想得到答案,毕竟歇吉莉已经回来了,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尽管你有些变化,但我知道是你,我也仍旧深爱着你。”说完这些,卡诺斯就把车窗关了起来,他靠着柔软的椅背,看着原本昏暗的天变得明亮起来了。

这是第八天。卡诺斯在心里算着日子,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过歇吉莉了。

他把胃液都吐出来了,连同还未消化干净的果肉和几乎看不见的虫子尸体一起吐在水槽里。

当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他中毒了。

但他并不怪歇吉莉,只是觉得可惜,自己没能好好消化那个珍贵的果实。

迪瑞的嘴角依旧扬起一个弧度,他低头看着自己被阳光照耀着的,瘦得不成样的手,他看了一会,才笑着轻声回应金说:“再让我待一会吧。”

那个男人看起来那么幸福。

尽管他的脸上包扎着纱布,尽管他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块好的,尽管他面庞消瘦,脸颊都凹了进去,尽管他就这么落魄,像一个可怜的流浪汉一样,卡诺斯仍然用挚爱的眼神看着他。

威廉看见了那个瘦得可怕的男人身旁站着一位橘红色短发的女人,他认识她,这个女人叫金。

想到了在房间里的歇吉莉抽着烟,朝他递来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腐臭的,他从未见过的红色野果。

“你要尝尝吗卡诺斯?”歇吉莉把果子凑到他的眼前,勾起漂亮的红唇对他说。

于是卡诺斯带着感激而兴奋的心情接过了这个圣女施舍给他的果实,他当着歇吉莉的面,一口一口地把那个内里已经开始腐烂的,苦涩的果实吞进肚子里。他吃到了软烂发臭的果肉,夹杂着浓烈的发酵酒精的味道,他吃到了虫子柔软的尸体,甚至感受到它还在自己的口腔里蠕动。

于是他跟上卡诺斯的脚步,跟在他的身后,和卡诺斯一起走出了这座大楼,走近了那片绿色的草坪。

卡诺斯停了下来,他并没有走到草坪里面,他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威廉同样停了下来,他站在卡诺斯的身旁。

他等到这位可怜的护士几乎要死去了才松开手,让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疯狂咳嗽,流出泪水。

但她也并不敢调整得太久,等到自己能够说话了以后,她才哭着,瞪大那双害怕得眼睛看着卡诺斯平静的面容,她指着门外,用被卡诺斯掐着而改变的嘶哑声音说:“金女士带着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于是卡诺斯又飞快地走起来,他乘坐电梯来到了一楼,他按着熟悉的路线走着,走到了连接院子的大门那儿。站在门口的守卫看见了他,连忙站起身来为他打开那个大门。

直到到了医院附近,卡诺斯才让司机把车子的速度降低下来,它停在了医院的门口。车子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卡诺斯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他从车上下去,他迈开步子飞快地走着,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向他鞠躬问好,而他眼里却只有前方,他仿佛看不见任何人。

他来到给迪瑞安排的那层病房里,他穿过走廊来到了迪瑞所在地病房门口,然后他停了下来,就这么站在那儿整理自己的着装,整理自己的头发。

他推开门口,幻想着看见那位金色头发的漂亮的男人就躺在那儿,也许站在窗台前欣赏风景,总之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定是漂亮的,是完美的,而不是布满血色的,丑陋的红。

“为什么速度慢了下来?!”卡诺斯坐在后座,他突然向前探过身去,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忽然在车子里面大声怒吼出来,吓得司机一个激灵。他愤怒的抓着前座的椅子,他疯狂地捶打椅子,发出了剧烈的声响,他嘶吼着,这份愤怒让开车的司机几乎要吓得尿了出来。

“撞过去!!”卡诺斯扯着嗓子吼着,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伸出手拦住车子的守卫,他再次大声命令司机,他咬牙切齿,仿佛就像如果司机不把车子的速度提上来,他就要拧断他的脖子似的。

于是这辆车子一下子加快了速度,它不理会前面还有一些人,它就这么直直地冲了过去。而那些站在那儿的士兵也吓了一跳,他们像逃命的蚂蚁一样一下子从大门那儿跳开了。他们并没有开枪,也没有阻拦,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卡诺斯的车子。

卡诺斯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这身衣服并不会过于严肃,也不会太过轻佻。它不会吓到歇吉莉,也不会让歇吉莉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男人。

等准备好这一切的时候卡诺斯才穿上一双锃亮的皮鞋再次坐进车子里面。

“回去吧。”卡诺斯说。

而迪瑞只是轻轻地摇头,他依旧闭着眼睛露出笑容,过了一会,他才张开双唇,用轻柔地声音说:“不用了,我只是想再待一会,就这样待一会,哪儿也不去。”

......

卡诺斯坐在行驶飞快的车子上,他坐在后座里任由从打开的窗子钻进来的猛烈的风吹拂自己黑色的长发。车子路过泥泞的土里,路过沾着露水的草地上,路过一片野花田,他就这么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用灵敏地鼻子嗅着四处飘来的气味。

在第八天的下午他回到了他主宰的地盘。他从车子上走下来,让司机就在原地等候他,而他焦急得跑进了那栋房子里面,他穿过老管家的身旁,没有理会他的问候,他就这么径直冲到浴室里,把身上的衣服脱掉,放在地上。

他冲了一个澡。卡诺斯仔仔细细地刷洗掉身上的尘土,直到他觉得干净多了,直到他觉得肮脏的自己可以触碰歇吉莉了,这时他才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裸着身体,那些温热的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滑落下来,弄湿了地板,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又一个水痕,这些水痕延伸着,它们在地上生长,它们跟随着卡诺斯的脚步爬上了楼梯,最终停留在他的房间门前。

在第七天的时候他终于处理好了喀尼萨城的那些麻烦事,他让自己的手下买了最新鲜的水果装进车子里面。所有人都告诉他可以在这儿休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再回去,但卡诺斯拒绝了。

他在第七天中午就让司机开着车带着他离开喀尼萨城,他一路上不停地催促着,一次又一次让司机加快速度,尽管车子几乎已经要飞起来一样,卡诺斯仍不满足。

得再快些。他张开口催促着。

“我应该好好吃掉它的。”卡诺斯坐在车子里想着那颗野果说,他露出了懊悔而自责的神色,他的眼睛里充满悲伤。

“是因为我没能吃掉你奖赏给我的果实,所以你像惩罚罪人一样惩罚我吗?”卡诺斯自言自语地发出疑问。

是因为我不够忠诚,所以你才从我身边离开吗?卡诺斯就这么想着。

但是卡诺斯却微笑着把那个果子吞了下去。

他觉得反胃,又感到幸福,这是歇吉莉送他的东西,这是歇吉莉对他忠诚的考验,而他顺利通过了这个考验,得到了神明的嘉奖:歇吉莉允许他亲吻她充满淡淡香味的手背。

想到这儿,卡诺斯忍不住在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尽管在那天回去以后他在厕所里开始剧烈地呕吐,他感觉到有人拿着锋利的刀子切割自己地胃袋,感觉到像是一个巨人就这么紧紧地捏住他的肚子,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样。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远处看着,谁也没有上前。

而在不远处,那个橘红色短发的女人站在迪瑞身旁,她笑着对闭着眼睛享受太阳的迪瑞说:“已经四点钟了,我们该回去了迪瑞。”

迪瑞这时才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动人,它吸引着卡诺斯的视线。

他发现卡诺斯正在看着不远处,他看起来是那么深情,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几乎变得湿润起来。威廉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神情,他常常在镜子里看正想念着卡诺斯的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明白,他心里清楚,这是深爱着一个人的眼神,这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朝思暮想的爱人的眼神。

于是威廉顺着卡诺斯向远处望去的目光看去,他看见了在那片还有些阳光的草坪中央里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金色卷发的男人。

他走着,正从旁边的楼道里走下来的威廉看见了这个让他思念的男人,于是威廉忍不住露出幸福的笑容,他迈开步子小跑到卡诺斯的身旁,他笑着说:“你回来了?”

他原本以为卡诺斯也会朝他微笑,会说些什么,就算是应答一声也能让威廉觉得高兴。可是卡诺斯并没有,他像个人偶一样走着,走向大门,他走了出去。

而威廉站在原处,他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慌张和不解,以及窘迫,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露出这样的神情,让人觉得心疼。

可是他并没有看见迪瑞,那个宽大柔软的床上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于是卡诺斯地笑容僵在脸上,他掐住一个前来检查病房地护士,那双有力的手掐着她纤细地脖子。卡诺斯把她提起来,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却更让人害怕:没有任何情绪的卡诺斯往往是最可怕的。

“歇吉莉呢?”卡诺斯看着那位几乎要窒息的,翻着白眼挣扎的护士问道。

他们就这么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长官乘坐着这辆黑色的车把那个铁门撞开了,巨大的声响像尖锐的锥子一样刺着他们的耳膜,让他们捂住了耳朵。过了一会,他们才流着冷汗,吞咽着口水慢慢走回大门中间,然后看着那被撞得七歪八扭的铁门,看着那辆远去的车子。

他们都在想:长官疯了。

这辆车子就像亡命之徒一样一次又一次撞开了门口,有一些聪明的幸运儿能揣测主人的心思,他们看见这样速度的车子,他们知道是自己的主人,于是他们乖乖地把大门打开,由着车子跑远。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异常惊诧。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破坏规矩的长官,他一直以来都是遵守着自己定下来的规矩。

于是车子就行驶着,朝那座炼狱的方向走去。

“开快些!”他坐在车上又一次的催促,他不管车子行驶飞快,不管有时候几乎要撞上过往的车辆,他就这么疯狂地命令着。

车子来到了地狱的门口,照平常来说司机都要把车子停下来等待着铁门边守卫的士兵检查自己的证件和通行证,而这次也不例外,司机渐渐放缓了车子的速度,按着往常的习惯正想打开车窗。

泥泞地土里有着尘土地味道,在土的下面还埋葬着动物腐臭的尸体的味道,它穿过泥土,乘着风就这么钻进卡诺斯的鼻腔里。随后而来的是混着露水的青草气味,以及夹杂着草香的野花的香味。

卡诺斯忘情地抓捕这些气味,这让他觉得心情愉悦。

没过一会,他慢慢睁开那双黑曜石一样的,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眸,他看着身旁一闪而过的景象,它们就像一幕幕残影一样,只停留了一小会。他看着,看到树上结出来的野果,他忽然想到了歇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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