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吧,你先去洗漱。”贺洲捏了捏少年的后颈。
白棠应声而起,从盥洗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贺洲坐在床边吞云吐雾,青灰色的烟雾从贺先生的唇瓣吐出,少年很想尝一尝他的味道。
白棠以为贺洲差不多戒了,这段时间很少看人在他面前抽烟,实际上不是的,能够让人上瘾的东西哪能那么轻易说不要就不要。
两人猝不及防地来了个近距离地对视,是少年先红了耳廓。
一只偷腥了的猫往被子里缩了缩,把整个身子埋了进去,埋在贺先生的胸膛。
贺先生弯了弯唇角,不一会儿,还是把人捞了出来。
少年的视线又挪回了贺洲的身上,
贺先生睡着时候的神情淡薄,是上苍鬼斧神工创造出来的宠儿,除却年幼时的事故,无病无灾,功成名就,还有佳人在怀。
白棠想,自己或许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个,也不是最配他的那个,但要做最宠他最爱他的那个。
“嗯~”白棠松开了贺洲的手,微微仰着头,纵身一跃,双手抓住了墙头,借着力一只脚跨上了墙,定定的坐在了墙上,脸上闪烁着自信而张扬的笑。
一如当年,微微抬着下颚,有那么几分欠揍又迷人。
贺洲抬头看着他,阳光促使他眯了眯眼,少年逆着光,朝他伸出手来。
等二人离开的时候,老板还说:“有空再来啊。”
二人站在一中的围墙外,四年过去,一中新添了一幢教学楼,而里里外外也翻新了不少,旧的事物和新的并存,围墙内的那颗枣树依旧立在那里。
还记得那年平安夜从那头翻越到这头的场景。
老板难掩激动,拿着手机就过来让白棠帮他们拍照。
末了还说:“可惜我女儿上学,她就想见一面她偶像。”
“有机会的。”白棠把手机还给了她,“现在的任务时好好学习,贺洲你说对不对?”
果然还是脏了。
还是四年前的自己单纯,都想不到这么有趣又刺激又好玩的,除了有点费腰。
白棠难得先贺洲醒来,整个人还在贺先生的怀里,近距离地打量着眼前人的眉眼轮廓。
“怎么会?”白棠反驳,“那时候你这样不理我,我还是爱缠着你,我们是注定要一起的,不是吗?”
老板端了两碗馄饨来:“你是那个贺洲吧?我女儿特别喜欢你。”
“是吗?谢谢。”贺洲抬头微微致意。
白棠不信旁人的花言巧语,却喜欢听贺洲难得的情话,最是能拨人心弦。
“高中的时候,宋枫总想着让我给他带这家馄饨店的馄饨,没想到现在还开着。”馄饨店是一个小门店,坐落在偏僻的角落里,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生意算不上多好,但也不算冷清。
白棠的语调里怅然带着一丝怀念。
“什么?”
“ti amo”意大利语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少年的吐字发音也很清晰,就像是一壶窖藏的陈酿让人有几分醉意。
“我爱你。”贺洲下意识地回答了之后才知道少年挖的是什么坑,无妨,纵着他一回也无妨。
白棠哦了一声,也不去揭穿他:“能戒吗?我们慢慢来好不好?这东西对身体不好。我知道可能过程很难,毕竟是令人上瘾的东西,可我陪着你,慢慢把它戒了好不好?”
能让我上瘾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贺洲心想,应了一声好。
少年这才释然地笑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糖塞到了贺洲的手里:“想抽烟的时候,就吃颗糖,乖。”
“我也想尝尝味道。”白棠若无其事地朝贺洲走去,弯腰吻住了贺洲的唇瓣。
“没刷牙。”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后贺洲才哑着嗓子说了话。
白棠站着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几秒,又蓦地蹲了下来,半跪在贺洲面前,抬眼看着他:“我不介意,我想知道烟好抽吗?给我来一根呗。”
或许是另一首乐曲,等到彼此都发泄过一次后,白棠趴在已经带上了他的温度的顶盖上,钢琴上或许沾染上了许多白棠的东西,而贺洲的东西在少年的身体里。
在他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贺洲却将人抱了起来坐在了琴键上面对着他,是最初的那个姿势,他引导着少年的双腿架在人的腰上,白棠的双手本能地撑在琴盖上。
白棠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副画面,贺洲这是要让自己的腰臀弹钢琴的意思啊?
就像他对贺洲一样,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自拔。
贺洲看到少年出来,这才掐灭了烟。
贺先生是冷白皮,手腕上清晰可见青色的血管,两根指节就这样掐着烟,对少年不悦的表情有几分无措。
“哥哥醒了?早餐吃什么?外卖还是出去吃?学校门口那家早餐店不知道还在不在。”白棠这才开口说话。
家里整洁如新,看起来像是时时有人打扫的,厨房里却没有食材可以做一顿早餐。
毕竟常年不住人了。
思及此处,少年轻轻地啄了一下贺先生的唇角。
却被贺先生抓了个正着,
贺先生浅色的眸子看着眼前少年的举动,只无声地纵容。
身上似乎清爽了许多,而后将视线挪开打量着房间,有些地方或许已经涂了活血化瘀的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而那架三角钢琴完好安静地在角落里。
少年微弯唇角,他被宠爱着,珍视着,
像是吃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整个人发散着甜味,原来先睡醒等着爱人醒来是这样的感觉?
白棠说:“来呀,大明星,小哥哥~”语调有那么几分不可名状。
贺洲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两个字:欠艹。
又是一年冬季,枣树光秃秃地只剩下了枝桠。
白棠笑得狡黠,贺洲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翻过去?”贺洲可不确定少年的身手还有几年前那般好,他在国外的生活都是静态的,少了那几分跳脱。
“嗯。”贺洲应了一声。
“是这样的咯。她总说要上京大,以后做你的学妹。”老板笑的乐不可支。
白棠和贺洲相视一笑,而又说:“就告诉她,贺洲祝她得偿所愿。”
“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吃馄饨。”老板看着贺洲是越看越顺眼,再转头去打量白棠,只觉得这孩子眼熟,好像以前经常见的。
两个孩子都十分优秀,就算在哪都自带光芒。
“谢谢阿姨,阿姨还是跟几年前一样漂亮,我在一中上学的时候,经常来您这吃馄饨,这不是回苏城了吗,想您这的味道了,就来尝一碗。您女儿要是喜欢贺洲的话,拍个合照什么的都不是问题的。”白棠礼数周全。
“那时候,你没给我带过早餐。”贺洲有些吃味,这瓶陈年老醋来的未免太晚了些。
白棠哭笑不得:“哥哥,那时候你这么高冷,崖畔上的一朵高岭之花,我说十几句话你估摸着回我一句,现在才回过头来吃醋,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你嫌我了?”贺洲眼神里带着一丝委屈。
白棠得逞似的笑了,弯了弯眉眼,起身吻上贺洲的额头:“我也爱你。”
贺洲从未说过爱这个字,或许是太过沉重,只用喜欢替代,所谓那些爱意都不会用言语说出,但行动已经说明一切。
白棠毕竟还小,两个人又算得上是彼此的初恋,喜欢听情话从来都不是什么幼稚心理。
少年的喜好几年如一日,是当年那个牌子的糖果,橙子味的。
贺洲心下微动,轻轻点了点头。
“哥哥,我在罗马的时候,学会了一句意大利语,但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白棠的眼底有一丝狡黠,心里酝酿着什么阴谋。
“这不是个好东西,我不想带坏你。”贺洲微微蹙眉,表示不赞同。
少年的双手搁在贺洲的腿上:“这么多年以来,带坏你的,明明一直都是我。为什么抽烟?”
“想试试。”贺洲的思绪飘散到了几年前,白棠彻底地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他只有靠着尼古丁的味道,才能麻痹自己片刻。
这姿势,费腰,也费琴。
贺洲略带几分戏谑地看着人说了句:“乖,再来一次。”
事后的白棠身上带着许许多多的红痕,只觉得有些地方泛酸,有些地方发疼,迷迷糊糊间是贺洲替人清理的,白棠觉得有些对不起这架钢琴,而心里又想着,什么时候让贺洲也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