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关系。”陈叙疲倦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更加容易感到累……在另外一个世界,我可能更加辛苦吧。”
不仅仅只是这一次的伤势,而是……那么多那么多的伤害,叠加到一起。
费舍尔沉默不语,只能轻轻靠在他的腰间。他坐在床下的地板,并不躺到陈叙的身边。他只是安静地、温顺地陪伴着陈叙。
等到将陈叙放到床铺上之后,费舍尔便跪在床边,亲吻着陈叙的手指,然后一路向上,吻着他的脸颊、嘴唇与脖颈。
他在陈叙的锁骨上流连许久,然后说:“主人,您变得瘦了一些。”
“这才三天。”陈叙将手搭在费舍尔的头上,抓起他柔软的发丝轻轻拨动着,“你想多了,费舍尔。”
陈叙则头也不回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费舍尔微微一颤,随后讷讷说:“主人……”
“已经过去三天了吧。”陈叙轻声说,似乎带着些许的笑意,“你该诚实一些,费舍尔。”
但是也应该要更加注意安全,毕竟……
人心最为复杂。
陈叙暗自叹了一口气。
……那真是……真是……太好了。
费舍尔激动得心尖都在颤抖。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即便被当成奴隶卖到拍卖场,也未曾令他的心灵出现任何波动。
直到他看到那个买下他的男人,看到他漆黑的双眸、苍白的皮肤、隐隐带笑的面孔,以及那笑意下方些许的厌倦与疲惫,和些许的好奇与期待……
在那一瞬间,费舍尔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搏动了一下。
……起码他希望如此。
这么多年来,他几乎整日与陈叙待在一起。
如果超过三天,他未能感受到陈叙的温度、陈叙的气息、陈叙的温暖,那么他就感到自己的生命慢慢变得腐烂、冰冷。
过了片刻,他说:“你去找尤斯塔,让他对帝国臣民进行一次调查。不用太兴师动众,也不用太着急,但是不管什么级别的异能者都要仔细查验,即便是a级以下。”
费舍尔微微一怔。
“a级以下的异能者没有表现出这种情况,可能是受到影响但不自知;而a级以上的异能者或许可以抵御这种侵蚀。”陈叙说,“只有a级,无力抵御,却也会意识到问题所在。”
在外说一不二、残酷狠辣的黑暗世界之王,在这里只是一个温顺的小奴隶,努力用自己的体温让陈叙觉得温暖与好过一些。
不知不觉中,陈叙陷入了沉眠之中。
费舍尔依依不舍地蹭了蹭他平放在一旁的手。他的额头依恋地贴着陈叙的手背,仿佛这样就能让陈叙的气息沾染到自己的身上,并且停留更加久一些。
费舍尔却轻声说:“听说您的灵魂受了伤。”
陈叙轻笑一声:“你知道得很快。”
费舍尔应了一声。
费舍尔苍白的脸颊微微发红,却像是变得健康、积极,有了些许生气一般。他多少有些兴奋,但知道此时陈叙的身体不能激烈运动,于是只能忍下。
他们回到宫殿。
费舍尔干脆将陈叙抱到床上休息。陈叙也懒得动,随便他抱起自己。
他坐在轮椅上,招手让费舍尔把他送回去。他自己才懒得推动轮椅。
费舍尔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在他的身后。
他苍白冰凉的手,搭在陈叙的轮椅后部。
他虔诚地在陈叙的额头落下一吻,无声地凝视他片刻,然后悄声地离去,如同阴影一般,甚至不需要开关房门,就可以离开。
按照陈叙的吩咐,他去寻找尤斯塔,调查这一次特殊事件背后的秘密。
徒留下陈叙,在宫殿中沉睡。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残酷对待他的世界。
他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
因为那个少年眸中的期待。
他不知道他强大的异能、不知道他荣耀的家世、不知道他所掌握的力量,但是他却期待着这个名为费舍尔的人。
或许他不会真的死去,但是行尸走肉与死亡何异?
过去在家族的那么多年,他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泥塑娃娃。父母的骄傲、长辈的掌控、兄弟姐妹们的崇拜……没有什么能够抵达他的心灵。
他居高临下,又置身事外。
费舍尔这才明白,他问:“您认为这是因为什么?”
“我不知道。”陈叙坦然说,“不过,有些许的猜测。”
他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些许迹象,一时间微微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这种发展、这种变化是不是好事。不过……或许,起码能够让另外一个世界的他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