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个适应都没有,原本习以为常的“改造”在增敏剂的加持下,直接变成了一场始料未及的严苛刑罚,他像一条已经被活剐了鳞却还没有死的鱼,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睁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鳞片一下下的被撕扯下去,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能在医疗区长久工作的人早就对各种各样的花样司空见惯,即便怜悯,也没人因为这个停手,所有人都在训练有素地按部就班,他挨了一轮又一轮,眼泪无声地落下来,等额头的针扎完了,那个医生起身要去找个护士来帮忙。
一直坐在一旁拿着手机打字聊事情的陆骁站了起来,对那个医生摆摆手,走出去,替他叫了一个护士进来。
增敏剂作用下,身体每一丝感觉都尤为明显,可是除了眨眼和呼吸,他连动动手指都做不到了。
因为他的针要打全身,所以美容科向来是几个医生同时操作,极细的针,其实不怎么疼,他已经挨习惯了,可这次当几名熟悉的医生围上来的时候,他几乎吓得肝胆俱裂。
“唔嗯……唔唔……!”他连舌头都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从微微张着的嘴里发出呜咽哀求的声音,可没人管他,虽然他清楚的看见医生脸上的一丝恻隐,但他们按部就班的动作,没人因为他的抗拒和无关痛痒的哀求而停下来。
“不会有伤害的,放心。”跟着导尿输液的两个护士一起过来的李默然拿额温枪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在说话间动作利索地另外测了脉搏和血压,安抚地对他说:“放松点,你血压有点高。”他说着,又指了指架子上那一大袋透明的药液,“看着吓人,但只是因为里面加了葡萄糖和其他辅助类药剂,你这……时间有点久,这样稀释一下,会在保证药效的情况下把对神经的伤害降到最低,嗯……你可以理解为约等于零。”
李默然不管美容科这边的事,他是个外科医生,主要的工作范围在外科手术上,日常都是对玩坏的奴隶缝缝补补,以及评估和管理奴隶的芯片植入手术。
会跟着两个从自己科室借调过来的护士一起过来,做这种简单的监测工作,实在是因为受人之托。
全身的水光针工程浩大,为了不耽误时间,以往每次扎针的时候,他们也会给言欢下尿管。
只是……今天感官神经被强行提高了几倍的灵敏度,再感受这些,就都不一样了……
只是手法最简单的撸动,硬起来了才能插管,陆骁在场,也没谁会借机占言欢便宜,但饶是如此,快感却来的铺天盖地,他这种后穴里塞了根淮山上台都能咬牙忍着面不改色的人,护士的手刚动作没两下,他就无法忍受地呻吟出声了。
……他一定想不到。
不,他原本也不应该知道。这是我的愿望,可是为什么……我的愿望在动摇?
增敏剂带来的疼痛余韵悠长,哪怕这会儿药效已经过了,言欢身上还是时不时地会有细微的神经性抽搐,墙壁形成的夹角里,他蜷缩着膝盖抱住自己,放弃了外面热闹的光明,隔绝在了让他安心的黑暗里,一遍遍的、自虐似的拷问自己。
季凡走了吗?还是也在抬头看烟花?
他说这两天就走,那应该就是还没走,不然的话,他会说“今晚就走”。
他还在这里啊……
护士将他的尿管拔下来,留下了纸巾,给他搭了条毯子,也走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来把他从处置室带出去,临时安置在了一间病房里。
虽说改良后的美白水光针只要一天的恢复期,但还是不能出汗不能见强光,地下区的环境不适合恢复,所以每次他都会被安排在医疗区的病房里待一天。
不管再怎么有意识地将自己与季凡隔绝开,再怎么一遍遍地提醒他与自己不一样,都没有这样的现实的痛苦直截了当。
熬得久了,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连眼泪都没有了,他一遍遍地想着七天来跟季凡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用力将自己带到那虚伪的假象里,企图从这让人绝望的处境里争得片刻的安宁。
药是七个小时,但其实打针的工作只持续了六个多小时,他已经没什么时间的概念了,医生们都走了半天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如影随形的刺痛已经没有了。
浑身被细密针尖刺入的感觉,言欢三年里经历了十几次,已经被迫习以为常了。可这一次不一样……
陆骁应该是早就通知了医疗区,还是他以往打针的那个房间,熟悉的几个美容科医生都在等,有男有女,但羞耻心于他而言是不该有的东西,他在众目睽睽下脱了那欲盖弥彰的长衬衫,在床上仰面躺了下来。
增敏剂已经在发挥功效,连皮肤和床面摩擦的感觉,都尤为强烈起来。
陆骁出去了就没再回来,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但疼到喊哑了嗓子也得不到任何纾解的言欢已经顾不上了……
为了确保刚打完针的皮肤不沾水,护士拿了整整一盒纸巾,坐在旁边慢慢地给他擦眼泪,后来,眼泪刚流到眼角就被纸巾吸了个干净,时间长了,言欢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哭。
再后来,他连叫也叫不出来了,闭着眼睛活死人一样地任人施为,只是疼到了极限之后,期待的麻木并没有如约而至,漫长的折磨熬干了他最后一点心气儿,他陷在浓稠的、无法触摸却无处不在的黑暗里,绝望地想,这才是他的日子。
和往常一样,像无形中把他的身体大卸八块了似的,医生们每人负责一块区域,几根细小的针尖前后刺破皮肤的时候,言欢就忍无可忍地叫了出来……
“呜——!!”
太疼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场狂风骤雨,可当他真的站在了风雨里,才发现他打着的那把伞,不过只是个风一吹就散架的玩具。
受人之托的李医生能做的事情不多,没忍心告诉言欢虽然被稀释了,但这次使用的型号比医疗区常用的效果要更强烈,人精似的老陆一直坐在旁边,他也不好久留,嘱咐完了,就带着他那俩护士一起出去了。
言欢终于感觉到不对,是发现他没法说话了——脸部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下颌保持了他刚才微微张嘴的角度,打不开,也合不上。
……这跟当年陆骁给他用过的不一样,至少那一次他还能说话!
他不受控制地想蜷起腿,想推拒却又想渴望得到更多,但很快,他就发现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输液针刺破血管的感觉那么明显,带着惊人的疼痛,他有点提不起力气,身体的失控感让他力不从心,他惶然地回头去看那袋正沿着导管缓慢滴落的药液,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陆骁又给他用了肌肉松弛剂。
可是……这么大的剂量……
可是,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好像中间有难以跨越的万水千山,早上还温柔捧住他脸的那个人,到了这会儿,就无论如何也摸不到了。
言欢疼的太狠了,松弛剂的副作用让他四肢又不太协调,增敏剂也让他有点迟钝,失去了自欺欺人的铠甲,对季凡的奢求反而更加难以抵抗起来,他徒劳地从床上下来,踉跄地走到窗边,贪恋地看着对岸的焰火,片刻后,顺着窗根滑坐在了地上。
他在干什么?有没有在想我?——不,他一定在想,可是……他能想到,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他走的很吃力,好不容易坐在床上,已经出了一身的虚汗。
扶他过来的护士一声不吭地帮他上上下下擦了一遍,离开的时候帮他带上了门。
房间没开灯,但今天是平安夜,从没拉窗帘的窗户能看到外面,对岸的娱乐区点燃了一场盛大的焰火秀,绚丽的礼花将那边的天色映得璀璨烂漫。
肌肉松弛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撤掉的,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下身导尿管还在,药效余韵下,他也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房间里帮他擦眼泪的护士还在,纸巾擦在嘴角,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他无法控制着流出的不只有眼泪,还有口水。
肌肉松弛剂的药剂配比掌控得非常精准,七个小时之后,增敏剂的药效渐渐退了,他就慢慢找回了对身体的操控权。
有护士将角落里的移动支架推了过来,那上面挂着很大一袋药剂,贴的药品标签距离太远了,言欢看不清,但手臂被胶管勒紧的感觉却让他倏地打了个冷颤。
静脉注射之前扎止血带,普通到经常会被忽视的环节,在增敏剂的作用下,却好像有人在他胳膊上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似的,疼的触不及防。
手边的护士在找血管,另一个男护士戴着手套,忽然就攥住了他的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