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错觉却在听见刚进门的二弟和奶娘的话时便给戳破。
——“芮哥哥,我还要和芮哥哥玩。”
——“乖,明天再和芮哥哥玩,今天我们得睡觉了。”
父亲总不在家,即使在家,南宫琛也不敢像愈挫愈勇的大哥一般向父亲撒娇。
于是南宫玮放学回来,就会看到二弟一脸欣喜地奔向自己。他却不理,径自去练功房闭门习武。南宫琛只好倚在门边等他。待他出来,却也未必理会二弟——不理会其实还好,如若理会,等待南宫琛的绝不是大哥和颜悦色的温柔对待,却是南宫玮忽然又起了暴虐之心,要欺凌二弟一番才罢。
南宫琛仍要盼他、等他,只为这是除母亲外唯一一个与他“亲近”的人。
五岁这年,对南宫玮来说是极其难过的一年。
南宫琛因为还小,懵懵懂懂被几句谎话便骗了过去。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母亲是秋后受寒,咳嗽不止,最终卧病不起。这一回,却是再没有等到她好起来了。
母亲身体原本没那么糟糕,如果不是……不是为生二弟落下病根,也不会这么容易生病,更不会……逝世。
什么——“芮哥哥”?!什么——“还要玩”?!什么——“明天再”?!
南宫玮简直不能置信。
南宫玮却是觉得碍眼、讨厌,最好视而不见。
但有一天回家没看见南宫琛的影子,他才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没有视而不见。这让他不由从心头升起一股对自己的怒火,并刻意作出一无所觉的模样去了练功房。
武课结束,门外还是没有南宫琛。南宫玮的怒火已然有些倾斜向二弟去了。他觉得自己定是一开始就想对二弟发泄一番,才会这般在意二弟在不在。
可恶的是,大人们全都不让南宫琛知道母亲究竟怎么了,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去世。
他本来是可以悄悄报复二弟,说出那个残酷的真相的。然而他很快就发觉自己连那个折磨二弟的游戏也提不起兴趣。他已经快到六岁,虽说并没有要他读书科考的打算,学却还是要上,更要留出一半时间来习武,玩耍的时间自然不多了。
南宫琛不但没了母亲的温柔陪护,而且很快又少了大哥这个玩伴,顿时变得孤零零的,格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