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来,也只有小夜儿。他想要爬至顶端,让世人无法阻止他把夙夜立为后。但是为何他偏要是他至恨之人?
夙夜什麽时候认清自己是凤阡陌,凤陌璃不清楚,但他却偏偏继而以夙夜的身份伴在自己身侧,也不愿当自己的兄长。
是因为爱自己?还是因为只有是属於自己他才能面对二人乱伦之事?
千言万语,他却道不出自己并非想要迫着他活着来折磨,而只是不想再被落下他一人。
本该是同生共长的二人,却是指尺天涯。同在皇宫长大,害他没有没父皇后母痛爱关心,害他多年孤身一人。当年便是他还被认成嫡长子时,他还是国君唯一的皇子,但荣华富贵背後却藏着一颗空虚的心灵。明知自己生在帝皇家,却不禁羡慕起臣子家中有兄弟之辈。总觉自己也该如此被兄长维护,後来因为这种似乎是心灵上的空虚,才会有了当年癈后掉包之事被发现的一切。
当他知道他还有一个明叫凤阡陌的兄长时,他却把这都一切都迁怒於他身上。
继而闭目,却一动不动。
魔纹渐退,生息却是不再。
"为何?"无声的唇语,无人能听见,却是在夙夜心中生怨。能不怨吗?他便是连死也不能……还是如初的不怕死,他实在只是怕凤陌璃恨他。只是,他却又是比谁都明白,自己本无资格委屈怨恨。
夙夜应了,只是一直没有抬首,这时方才提起了那平湖出入口。纵然万千不舍,还是不能坦白。
凤陌璃看了看那湖,下意识的觉得夙夜似乎没有一同离开的错觉。也不知是否因为水月镜的缘故,他倒是直觉认为要往另一湖投去。
瞄了瞄还是不愿起来的夙夜,也知道自己走动必比他膝行更快,这想不不想便一个箭步豪赌一次,投入了通往镜花水月异域位面那平湖中。
"求主人重罚。"夙夜伏下身来,一如以往的重复着那一句,眸子内一直没有该有的生气。
"求罚的是凤阡陌,还是夙夜?"
夙夜一顿,身子一个激灵,抖得更是利害。夙夜首次发现凤阡陌这个名字,扎耳的很。
真想让他在身下哭着求饶,哭着的坦白一切。
真想让他那冰冷冷的身子在身下一点一点的被他的白浊暖和,沾上只属他的气味。
真想在他身上烙留下只属於自己的印记,让他永远离不得自己。
人的一生本该有始有终,尽是夙夜本人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便是修复身上伤势,只要一出这片镜域,那天劫天雷也会应而下落。在他聚灵化为内力时他便知道自己定必活不下去,如此禁术便是有着如此的代价。便是被天道偏爱之辈也不可避免,这世间怕是只有一域之主取用自己地域的时方才能避过被天地追杀。又或是把借用过来的灵力还回去……
以命换命,以他这一值一提的贱命换取主人的命,值了。
但如今,竟是如此天意弄人。
"主人……"夙夜开口欲解释,但却顿了顿,突然无语。要解释什麽,他这身子太过破损,以他一己之力要复原根本不可能。若能到天山取药,再配上闭关数日,也许还能做点什麽。但他不能说,夙夜不愿让凤陌璃知晓自己已用禁术。
"夙夜在这地方无法完全复原,求主人责罚。"最後出口的那一句,竟成了请罪的话。
凤陌璃想要答应夙夜,想要说回府得再说。
凤陌璃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夙夜闭目休息的样子,伤患之下却没有那一份病娇,还是强大的肩膀,默默守护的姿态。
夙夜永远起得比自己早,睡得比自己晚,便是在承欢後也不会稍为竭息。若不是自己阻止,总会夹着脚爬下床干活去。如今一见,凤陌璃却没有想到看着一个和自己容颜相同的人闭目是如此的诡异,明明是如此平静,但是却又让他如此不安。
活像是他生了新的触觉,怎麽也不太安心,像是第六感一般的觉得夙夜对自己有所欺暪。但是也许是时候太久了,又也许是因为他也太累了,凤陌璃不知道在什麽时候睡了过去。只知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外袍,头下垫着的另一件摺叠好的衣物。
只是一阵的沉默,谁都没有对谁说什麽。夙夜不敢,而凤陌璃却是害怕,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夙夜又会放弃活下去,让他再次孤生一人。夙夜乾脆的闭目,不知再过了多久,只见灵力转化的两道内力运转数个周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那千疮百孔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拼补回来。可幸的是他终始是药谷神医,再能医不自医也能勉强凑合,直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
虽是白费功夫,但至少没有继续违命,也许在这最後的数个时辰,还能看一下主人的笑颜。误导隐暪外,他这辈子没怎欺骗过凤陌璃,但他却清楚自己如今不得不如此。借着凤陌璃不太清楚他用了禁术,哄他离开这镜境。
违心的让他这辈子也不再想见他,待他百年归老时与他同去,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概是因为认清了夙夜对自己的狠心,也知晓夙夜那性子,凤陌璃还指明的让他把身上所有的伤都修复。
夙夜只是顿了一顿,不解但也不敢再违命。想着主人大概是怕再生支节,又大概让自己耐虐耐些许会更好折腾。也无妨,反正自己再也没有存留内力的必要……今後他怕是没有再留在主人身边保护他的必要,这镜境也只有他们二人方能进来。
晚点待主人消气了,哄骗着主人出去回到青峰袐境自有大军接应,也不怕他出事。而他,在这无边的镜境走远了,凤陌璃便是回来寻也不会寻得着。
他的心内早就只装得下作为主人的凤陌璃,又那里想到凤陌璃真正恨凤阡陌的原因?
敢以命换命,也是算是为主人向自己报仇。但是凤陌璃没了小夜儿,孤身活下去又有何意义?
只是这一切,这心思,凤阡陌不知。
夙夜一顿,魂体如提线木偶一般的被拉扯。夙夜指尖移往那些如线般的光线,如同弹奏一样的轻轻一勾。凤陌璃不知自己如今体内满了被夙夜灌入的灵力,此刻波动一响,他却是感到那共鸣。那一份莫明的震撼让凤陌璃的手抖搂起来,那一份来自夙夜的心思却直传心中。
细带着依依不舍,又却是无奈,还有那一份歉意。
千丝万缕的牵绊,无尽的爱意,别无他法的奉献。
凤陌璃却是忘了,凤阡陌比谁都要痛恨自己是凤阡陌。
他怕一切若是坦然,凤陌璃会抛弃他。
夙夜的自卑从来就在於此,也自觉自己本来就没有和主人平起平坐的资格。便是每次计算,每次违命,都是为了凤陌璃的好。
虽非嫡子,但换回去的起初那时贵妃还是待他不薄,是他因为直觉自己对不起癈后三天两头的跑去冷宫。
後来,国君因此对他不侍见……便有了後来的事儿。明明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後果,他却一直恨着凤阡陌,恨他从小就掉下自己一人。恨他明明是自己兄长却……让他只身多年。
那方才是凤陌璃自己对凤阡陌的恨……
他本就不该存在,又有何资格怨什麽?恨不得打自己巴掌,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反正,他怕是此生不能出此镜境。
凤陌璃隐隐觉得夙夜不对劲,也感受他内心复杂的情感。结合起他自身的迷茫,他却道不出一句来。
他果真不该逆天而行,魂魄被拉扯聚集於身体之上。
罢了,便是要他一辈子离不得这镜境,他也不可能会让主人因而自己逝。这念头一转,已被迫着回到本来已是冷冰的驱体之内。
夙夜苦笑,他便是连求死也不能。
夙夜惊呼,心谙不妙。正要起来,却因为腿脚还不灵活而慢了数刻。忘了天灭的後果,同样的投入了那湖面之内。
"主人……有差别麽?"
又是一阵的沉默,凤陌璃却怎觉得夙夜是想要离他而去。先是原来的死别,如今似乎隐瞒的一切。
"罢了,出去再说吧。"
如同魔障的占有慾,莫明的让凤陌璃心神彷佛,但却更肯定夙夜有所隐瞒。
"你到底在暪着什麽?"凤陌璃最後问出的那一句,让夙夜一顿,明显的稍有慌乱。但仍然是故作镇定,却不敢回话。
他不敢承认也不敢坦白,只是垂下头来。
但是却不知为何觉得夙夜有事欺暪,本来被下压的恨意再次涌上。
到了这时候他还想欺暪什麽?
凤陌璃心底的恐惧渐然而生,突然起了把人占有就地正法的冲动。凤陌璃这股过去没有的热劲,燥火涌到下腹。
"主人,您醒了?"熟识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只见夙夜赤裸着上身跪立在自己身侧,可见自己枕着的衣物所属何人。这儿虽不寒不热,但是夙夜的身子这才经历生死,如此折腾岂不是又要病着了。倒是那身材,还是自己喜欢的模样。除了缺了些血色外,真的和上次一样些许伤痕也没有,只是带了些许粗糙感。凤陌璃被他扶着坐了起来,也禁不住想伸手摸上了眼前的美色。均衡有致的肌肉,微带弹力的胸肌,还有那明显被自己玩弄成深褐色的荚珠。
只是,不管是这具身驱和夙夜的语气,都让凤陌璃觉得有些许怪异。声音的平稳带了一份不自然,像是害怕被识破而装佯的自然。凤陌璃不知自己是如何听出来,更不知这是因为二人之间更多的连系所致。但他本来於多疑的性子,让他禁不住掐住了夙夜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
夙夜却是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凤陌璃更是觉得他不对劲。夙夜却只是垂眸不敢正视自己,凤陌璃指尖却在触碰到他时却是明了。寒冰一样的触感传来,这毫无血色的脸……凤阡陌的肤色本来比凤陌璃稍深些许,但此时却肤白如纸,看不出是活人。
虽然夙夜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远看像是渐起伏的胸膛似乎没有之前自己一碰便是满手黑色鲜血的样子。
凤陌璃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根本不属自己的细语。许是多年在宫闱长大,他的心思比谁都细密,还算是理得清自己目的何在。那股简直瞎目的恨,在他面前也无所遁形。
只是他如今对自己的自信,他朝又会否因而败之?也许只有时间可以证明。
此生怕是不再相见,但只要主人安好,便够了。
镜境处於二域之间,无尽的延伸,日夜不分。除了两个平湖外却是寸草不生,他们都离湖面不远故还能看到草木树林。夙夜平躺地上,也知道这次疗伤不短,也不知该否先强硬起身子为主人搭个舒适的地儿休息。
但他却是高估了自身身体的状况,那一身如同是被折开重组的伤势让他根本动弹不得,便别说是起来。
孰虽是世间最熟识凤陌璃之辈,但此等心事潜藏心底,试问谁人知晓?
凤陌璃见他无语,皱眉轻叹,吩咐夙夜自行疗伤。
夙夜自是不敢不从,便催动体内灵力,却只是勉强压得下体内魔力。
夙夜的魂体一手抓住了那满是生命力却又是枷锁的丝线,正要硬生生的把自己抽离,却发现凤陌璃的神识不妥。一惊,却是发现不知何时二人生命力连结起来。
是因为自娘胎而来的交缠和亲密,还是近日以来的水乳交融?夙夜顿了顿,心谙自己怕是在聚灵禁术迫毒时出了什麽差错,又或是主人无意识下的意愿。
是要自己生不如死?是没有报够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