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又有多少英雄豪杰有夙夜的半分本领,但如今跪在自己跟前为了自己早已揭过去的事而认罚。不知何故,凤陌璃没有半分压倒强者的兴奋,反有一种失落。
数日前,小夜儿才去了数分的拘谨,这又返还。
"起来。"凤陌璃深知这一时半刻夙夜也不会回到这数日的那模样,只失落的轻唤一句。
倚坐在夙夜铺好的床,长发细丝披落身后,一声轻叹,头轻摇。
凤陌璃心头却是一紧,难得看到那风姿颀然的夙夜,那有七情六欲的夙夜。一转眼,又是如此卑微。阵阵悔意又涌心头,自己昔日鬼畜行径与暗营多年的灌输,早把夙夜打破,奴性如此。
只是白日的他却让他起了丝丝希望,得了小夜儿的人,却破了他的心。
于理于义,同门后辈遇难,得救。
于医者仁心,得治。
但为奴为暗卫者,却为不忠,有违主人意愿。
义明本想把两间房间都让出来,但被夙夜婉拒了,只要了一间较小的房间。
义明只好把三个师妹都安置在较大的房间,打算和师弟在正厅楼板上地铺。
窄小的房间不足三人同住,猜算着是住不下他们的那个杂役,也给他留了地。条件没京城的好,但总是有四墙有盖顶,比冷宫后山那柴房好多了。夙夜习惯地让凤陌璃先憩息,从马上取了包袱把床铺好,又打水烧水。夜七与夙夜是暗卫,近乎是有了默契一样的轮流守住凤陌璃。
梦总归要醒,贪婪一次足矣。
睁眼望见的是刚起的凤陌璃,散乱的头发,披着一件外袍。冲着凤陌璃一笑,似乎自己的一切也是他的一样。
"早安,陌璃。"
是自己没有从梦中走出来,还是夙夜真的唤了他一声陌璃?
比起这句主人,凤陌璃实在更想听他唤一句陌璃。
次日,凤陌璃醒来时身侧便是没了温度,但床头还是放着一杯蜜水。就算出行,夙夜随行之物却不出是为了凤陌璃而备。凤陌璃有时真觉得夙夜的包袱内根本没有自己私用的物品。
凤陌璃知晓夙夜不会走远,打开房门便是看见那抱剑倚墙闭目养神的男子。凝气于丹田,晨光之下如同在夙夜的身上凝了一道白雾。凤陌璃本来难以入眠,自是没有早起的习惯。
义明是大师兄,奉师门之命带着数名师弟妹出一趟颇为简单的任务。一行五人刚完成师门任务,便是回程途中遇上此事。
所以其他数人早昏厥地上,夙夜也只好施针唤醒数人。极力的在没有肢体接触下施针,但也感受到自家主人那如针刺目光。
回到凤陌璃身边,小心翼翼的试着平伏起凤陌璃的醋劲。
"地上冷,上来睡吧。"
夙夜一顿,凤陌璃不容拒绝的眼神让他无法推辞。
"是,主人。"应了一声,去了身上外衣,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主人。
听闻剑尊英姿焕发,一剑断壁,为天下壮观。
听闻药谷毒医,药毒同施,妙手回春。
今日的夙夜,凤陌璃看在眼内。不费一丝内力,不费半点功夫,就把那一群人放倒地上。
他先是影子,是终身为奴的暗卫,后才是青峰剑尊。
他的目光只该有主人,本就该只为主人为先。
愈是接近青峰自己愈是忘了,低贱如自己,根本不配。
匆匆用过饭,就连义明也看出夙夜对自家弟弟的过份宠溺,只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不好过问。
随着凤陌璃回房,才关上门,凤陌璃便见到自家小夜儿跪下为白天的事认错。夙夜自是知晓自己主人不喜自己触碰别人,虽说白天一句暂时揭过,但内心的不安还是缠绕自己。
平日与凤陌璃寸步不离,除主人外的肢体接触可免则免。今日之事实在他意外,助义明等人不过是他一时忘却本份而为。
那一声陌璃,实是夙夜一道贪念。
还记得水月梦乡中,自己便是如此唤着凤陌璃。
借着未醒的蒙蒙,就让他偷偷唤一次。
这次出门在外,总在半睡半醒的上马,也是初次于晨初见到小夜儿修练内家武功。这个时分日月同在,实在不是一般人修练的好时机。但夙夜所修的特殊内劲,既是极阴,亦是极阳,如此时分正正刚好。
不像一般人一样盘坐修练,夙夜站得很随意,更是倚着墙壁。
雾气绕人,但又如娇娃戏水一般的进入他的身体,一时间让夙夜看上去娇柔不少。另一道雾气却是跳弹不已,如同兄弟搭肩一样同样涌入,夙夜又是换回平日刚性的感觉。
"回去后,碰哪了就打哪,先记着。"凤陌璃以只有夙夜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这时夙夜才松开了紧握至出血的手。凤陌璃见状,眉目轻皱。虽料到夙夜比自己更在意如此举动让自己不悦,但看着他的表情想必是打算回府后为自己上什么酷刑。
碍于有外人在,夙夜那表情也只是一瞬而过。嗯了一声,后退半步随着自家主人进了民房。
民房是一屋两室,是当地的一户人家空置的。原住的人家,早几年前搬到省城去。青峰门便是买下,留了点银钱让村长打理打理一下,好让自家弟子出任务时有个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