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陌璃明白夙夜为何会如此的自卑,更是清楚他受过多么鲜明的疮痍。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就像是一把插在心胸的刀刃,一点一点的把夙夜深藏的疤痕揭起。
表面的伤痕许全被抺去,但精神上的却如此鲜明。
夙夜最后自称的改变,凤陌璃听得无法自控的心痛抽搐。夙夜一直的如同无事一样的照料自己,但原来从来没有走出来过。夙夜怕是一直的认为自己只是凤陌璃身边的宠脔……凤陌璃自责,如此伤害夙夜的人是自己。
"若有一天,夙夜惹您生气了,又或是恨了。"
这家伙是什么德性凤陌璃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听也猜到夙夜怕自己会抛弃他,只是恰好相反。凤陌璃本性猜忌,但唯信夙夜一人。凤陌璃腹黑计算不择手段,却会因为夙夜而自乱阵脚。凤陌璃行径鬼畜,但却会怕会伤害到夙夜。
从很久以前,凤陌璃就清楚,小夜儿在自己的心中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但却也是自己差一点把人置之死地。凤陌璃没提起,夙夜表面上的伤也好了起来,但是这一听,哪怕是木头也知晓夙夜是多么的害怕。
曾经何时,就连剖肉刮骨也不流一滴泪水的人……如今竟无法自控的落泪,纵然身体内强大内力护体,但那早被他伤得无完肤的内心却是如此的脆弱。夙夜怕得连声音都在发抖,他从来怕的只是不能够在主人的身边伺候,他从来怕的只是凤陌璃会在成大事前对自己厌倦。
——主人,夙夜的存在就只是一个错误。
——到您事成那天,只求您允许夙夜以死谢罪。哪怕是凌迟,夙夜也欣然赴死。
胡思乱想起来,这世间许没有人比他们俩更利害。凤陌璃以为夙夜并不在意自己。凤陌璃更是觉得夙夜必是先去找他的那个妻子,脑海又忆起那白发的婊……妖物如同小鸟依人一样的倚在自己的小夜儿身上的场面。
凤陌璃无法自已,所以才不想要和夙夜多说一句。凤陌璃那时只想要自己的小夜儿害怕,想要牢牢的把人锁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看到夙夜手中的食物发间还存在的面粉,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小夜儿是怕自己饿了,而先去了厨房做吃的。
但是感到怀中的人在发抖时,却没有办法给他的小夜儿一个教训。自己怎样做,也没有小夜儿自责得强烈。凤陌璃不想把人再吓成那样子,明明自己本来气得要疯了,现在也禁不住想要好好的哄着小夜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夙夜这才避重就轻的道出他和雪狐是为何结发的,也道出自己后来在天朝遇上皇甫燕。五年内的点滴,似乎在他的口中却成了感人的故事。
"本王不管,还是气了。"语气却没有一丝的怪责,就似他没有怪他分毫一样。灵巧的手指勾起了夙夜的下巴,抺去了那凝在眼角的泪水。难得的温柔得不像是主人和暗卫之间的情谊,反倒是恋人间的动作。
夙夜没有回应,只默默的闭上了眼睛,但流出来的泪水却诉说着他还清醒的事实。
凤陌璃摸了摸夙夜的脸,叹了一口气。夙夜还不愿意接受,没装睡的话也许只会回自己一句不配。
所以他没有继续的迫他回应,倒是试着的打趣起说了一句。
——错的,一直是夙夜。
"小夜儿你是本王爱的人,不是本王的奴隶。若不是那终身不得转明的圣旨,本王早就娶你为妃。"
——夙夜不配。
但有些事却是无声胜有声,凤陌璃拉起了夙夜,抬起了那早已成了泪水的头。凤陌璃的指尖梳入了夙夜的头发,细细的梳理着,把那不知何时混入了秀发的食材挑出来。又是抺去了夙夜的泪水,轻轻的吻上了那红肿的眼皮。
室内寂静无声,一跪一坐相倚。
久良,在夙夜稍稍的挣扎下,凤陌璃把人抱到怀中。如同是安抚夙夜的心灵一样,相拥下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体温。
以死谢罪……这是宁可也不愿自己恨他。
夙夜曾说过自己想赎罪,但从未提及是何罪。凤陌璃曾以为他只是为了能以凤阡陌的名义待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如此看来,夙夜的自卑也许才是他真正想要赎罪的原因。
夙夜怕是爱着自己,所以才会这样的害怕被抛弃,害怕被恨。明明是该被捧在心头的宝贝,却如此的自贱。
"主人,"如同小兽一样的唤了唤,深深低下的头埋得更深。声音竟然有些抖擞,软软的还带了点哭腔。 "夙夜错了,请您惩罚夙夜。"
凤陌璃对自己不揪不睬,简直让夙夜不知所措。他发现,自己果真除了认错求罚之外,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夙夜宁可被打死,也不能接受自己被抛弃,但是同时却也比谁都觉得自己活该被弃。自己没用,生下来就是一个可恨的存在。也许那年他就该死在坑底……那年从那坑爬出来存活的也剩不了多少人,也许自己本不该是其中一员。
一切似乎回不去之前一样,如此下去,二人都无法进入对方的心扉。夙夜一昧的认为自己比地上的泥还低贱,就连凤陌璃算不上是怒气的醋意也怕成这个样子。
原来,夙夜根本没有从那几天的虐待中走出来。
原来,一切只是伪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担心的强颜欢笑。
"求您允奴以死谢罪。"
这样真摰切心的一句,又教人如何不心软?
凤陌璃一听也无法板着脸对夙夜不说话,这种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只求您不恨夙夜,就足矣。
"夙夜自知不配,但能求您一事么?"明显困难吞咽声,抿嘴忍着哭腔。一听,任谁也会心生怜惜之情。但却又是如何的坚定,如何硬生生的迫使着自己。
夙夜说服了自己,自己从来不配活着。夙夜怕的从不是死,而是凤陌璃的恨。
夙夜怕是自己这辈唯一相信的人,自己怎会让占有欲如此的作祟?怎会想要把人调教得离不开自己,像那一些没有被打破的玩物一样的任由自己摆布?
"过来。"本就在床边的人移了移,便是膝行靠得更近。
夙夜伏下身来,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更低,不愿让凤陌璃看到自己早被泪水打湿的脸。
"让本王吃醋了,小夜儿倒是说说自己该罚不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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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嘛,你倒是为自己纳了个皇子妃。"
夙夜没哼一声,只是翻了身静静的躺着,把自己的头窝在凤陌璃身上。夙夜和凤陌璃身高相约,但夙夜的身体本就比凤陌璃壮健,如此一来,凤陌璃有一种被大型犬扑倒的感觉,反差之大却令人不禁心动。
凤陌璃见他没回应,还本想要调侃他一番。
一句又一句的心声,让夙夜抖搂着。
"本王从没打算要弃你,更不恨你。"
——但我恨我自己。
"小夜儿,本王心悦你。"夙夜背贴着的男人突然的一句,起伏的胸膛似乎有一种紧张和认真。早就说过的话,再一次由凤陌璃的口中道出。本以为已经熟睡的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正要说话,却被凤陌璃阻止。
"伤你,是本王的错。"凤陌璃怀中的人儿无声的抵抗,以动作来抗议着那一句话。
这么多年来,夙夜从来没有这样的求过凤陌璃一次。凤陌璃没想到,夙夜求的会是如此一诺……夙夜寜可死也不愿凤陌璃恨他。
"好。"
除此以外,凤陌璃又能说什么。自己的小夜儿伤得如此的深,而造成这一切的却还是自己。
如若那年他没有存活,多好。
凤陌璃本来气在心头也不想那么快理会夙夜,但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夙夜,凤陌璃还是意识到夙夜的不对劲。
本来凤陌璃等了夙夜太久,更是以为夙夜回来后没有先来向自己解释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