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的命,本不用言谢。
但这一礼却惊呼醒二人间本来该无的间距,没想到,伴他五年。凤阡陌待他还是如当初一样,如兄如弟……明明凤陌璃才是他真的兄弟。
"不是说过这辈子也不会叫我师兄吗?"
凤陌璃虽恨凤阡陌但却宠着夜三,只是凤陌璃是有多笨才看不出自己身边的那个暗卫就是自己亲哥?这种事,他一眼就看出,一把脉就确认。
二人的身影重叠得这般完美,凤陌璃是不愿相信还是真的看不出来?
凤阡陌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深意。突然倾身正欲下跪以示谢意,却被雪狐阻止。他默言一笑,他这双膝盖这辈子不知道跪过多少人,这般拒绝让他下跪还是首次。
暗卫为奴籍,被视为这凤朝最低下的存在。许是有官户会让庶子入内暗卫营受训,但他们不真正的算是暗卫,也不会给矛所谓的编号。
所谓的转明,也只是这些儿女恢复其身份。
雪狐对暗卫的认知却局限于以前在魔域内的知识,但他也猜到这个中的大同小异。一般都是被买下的孩童,以生死相博下得以存活,一身上乘的武艺但却只配在黑暗中守护。当年和凤阡陌在魔域,更有见过被前域主用作禁脔的。
"师兄……"又是轻唤的一句,目送着那美不胜收的身影离开。
气氛像是一瞬间换了一样,雪狐收起了刚才的平隐。目光中尽是千万的不舍,只,他可能是世上唯一知晓凤阡陌一切袐密之人。
以前雪狐曾以为凤阡陌诸番拒绝,是因为他是凤朝皇子。以前雪狐也曾以为凤陌璃那样的厌恶凤阡陌,又是他的亲兄弟,自己或许是有机会。但三天以前,他就明了,凤阡陌所爱之深。
"能叫终于您一句师兄,真好。"雪狐轻叹,仰首,本想让凤阡陌与他再销魂一夜。
只一夜,但雪狐能吗?
"伴君五载,今日一别,应当保重。"
凤陌璃只要待凤阡陌好,他就满足了。
"药谷恩情,无以为报。代我与师父拜别可好?"
凤阡陌这是不愿再做这个只会让凤陌璃恨的大皇子,不愿再做那行走江湖的青年侠客,不愿再做药谷谷主……只做凤陌璃身边如同蝼蚁的暗卫。
够了,足够了。
知君非无情,知足了。
"雪狐倾心于您,他若是真心待您好,雪狐定必祝褔。但是他若负您,雪狐自不会放过他。"
许凤阡陌自己也不知,雪狐这五年与他生死与共。雪狐对他有情,他对雪狐也早生情愫。只是他对凤陌璃的忠和义远比他自身的情重……试问一个一生不会自由的人,又何似能有情?
他早知自己注定无情,不敢回应,不想负雪狐。
但朝夕五载,凤阡陌却欠雪狐更多更深。
雪狐惊叫,似乎是看穿了凤阡陌打算用药毁了自己容颜。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他的那一张脸,只是作为医者却无法看着凤阡陌亲手的把自己的脸如此毁掉。
他不明白,若凤陌璃是真心爱他的话又怎会计较他是凤阡陌。
"你们既有话说,那就留下说吧,本王还要给母妃请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凤陌璃知道夜三在自己身边过份拘谨,又或是看出了二人还有话要说。凤陌璃故意让出了空子,好他们相聚。二人毕竟是旧识同门,这样如同陌路也不正常。
而且,夜三的为人,他放心。
久没说话,雪狐这才把人拉到主位的椅子上。小心的拆下凤阡陌裹脸的布料,似乎敏锐的嗅觉指引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拆下,本来美艳俊俏的脸又红又肿,而且起了红疹,不堪入目。
"爷您这又是何苦?自毁容颜,您这是疯了吗?就打算暪着他一辈子吗?"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雪狐轻轻一句,心中却做了一个偌大的决定。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伴君五载,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的想要逃离这里。
就连当年以舞姬样子潜入魔域魔宫,雪狐也没有像如今一样的想要独个儿一静。
雪狐知道凤阡陌是自己的神明,往别人卑微可以,但他受不了也受不起对自己的跪礼。
他们经历过什么才活下来,许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雪狐这才明白,凤阡陌过去的那个性子,许也是因为他是个暗卫。惜命如金,但又是那般的心狠手辣,行事果断得只有时许是不近人情。对自己却是一直的如弟妹般爱护,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自己而受伤也无半句怨言。
雪狐轻叹,这男人本来就注定不是他的。
自己能付出的,也只会付予流水。
原来,这一切早已成了定局。凤阡陌当年身中凤朝宫毒寒心,后来回宫后不断出现的刑伤,还有夜不归殿和那暗卫脸具。
雪狐或许早该猜到凤阡陌是个暗卫,只是他不敢相信这国家国君竟如此对待自己亲儿。
药谷,凤阡陌怕是不会再回去了。
"因你,这五年是我总算活了一场。"
"不,爹那头自己说。你应知你是他一生杰作,比我这儿子还重要。我还想活命﹐,而且他人也不知到哪游历去了。"
爱一个人可以如此卑微,雪狐也再清楚不过。
"师兄,雪狐该回药谷了。"
雪狐自身内力剩不够半成,也是时候回去闭关练功。伴了凤阡陌五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离别。
"身为医者,你教我怎样弃你这个伤患于不顾?所以听我这神医的话,好好上药。"雪狐似乎因为那一丝情愫而满足,忍为心中的的涌动,换了作为大夫的语气。
"这个您拿去用,本来我是为了美容而制的,但没有想过成了这东西。效果不好维持,但勉强的话数十个时辰还是可以的,总比人皮脸具耐用。易容总比毁容好,所以,听雪狐一次可好?"
凤阡陌一愕,接过那过于合时之物。言下之意,就是说凤阡陌为其病人,不由得他乱来。
许是拿他没法子,狠狠的把怀中之药物取出拍在桌上,指尖一点一点的涂上凤阡陌的脸上。
"雪狐,雪莲我还不你了,你的心意我更是没有办法回应。"任由雪狐把他压在椅上,粗糙得不像是皇子的手轻轻的扫过雪狐妖治的银发。那眼神却是万千的无奈和迷茫,凤阡陌的脸再难看,雪狐却看不腻他那如宝石的双眼。
那眼神让雪狐一愕,凤阡陌如对自己真的无意,眼内为何如些的无奈和愧疚?
只是那一句师兄,凤陌璃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若雪狐倾心之人是夜三,那跟凤阡陌又是什么关系。
"什么该做的,什么不该做的,小夜儿你自己清楚。"还是近乎吃味的在夜三耳边吩咐一句才安心先走一步。
夜三点头应是,关心的倒是自家王爷身上裘衣是否已盖好。他本来就打算送王爷回府得才回来跟雪狐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