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行李少得可怜,只有几件常穿的衣服,一些生活用品,几本正在看的书和一台款式很旧的办公笔记本电脑,在他要合上皮箱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走到卧室拿了个小物件出来。
时闻野定睛一看,是母子三人的合照。
齐书白的箱子太小,相框放在里面占地方,他便动手去拆卸那个照片外面的木框,把那张有些泛黄磨损的照片夹在了自己最爱的一本书里,转身对时闻野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字他的音调微微上扬,像是在哄一个小宠物。
齐书白咬着唇垂下了眼睛,并未说话。
时闻野也不急,他舒展着自己的手臂,拿起咖啡壶给齐书白的杯子里添了些馥郁的咖啡,袅袅热气在齐书白面前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齐书白的眼睛像是有片刻的失神,他有些艰难地翻译着时闻野的话,然后伸出手快速地摆动着。
“不不不,这样太麻烦您了,时先生,这……”
“哥哥。”
齐书白茫然地摇了摇头,那双漂亮清冷的眼睛最近布满了血丝,他一整晚在床上辗转难眠,人在床上翻身,惹得老旧的床腿咯吱咯吱地摩擦着地面,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声声特殊的呻吟,齐书白被自己心里的恐慌和无助折磨疯了,人看起来十分没精打采。
“我没有任何印象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无力地埋下了头,叹了口气。
“啪嗒。”
齐书白关上了出租屋的灯,拎着行李跟着男人离开了这里。
齐书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摇了摇头,在心里骂自己的胡思乱想。却未曾发现对面的男人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后,笑意深了两分。
时闻野并未着急说话,他微微俯身向前看着齐书白,这时才笑着说道:“不急,你慢慢讲,我在听。”
齐书白此刻稍微平复了自己内心的波澜,稍微正了正自己的身子,低声说:“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嗯……事实上,那个绑架我的男人,还侵犯了我。”
“我收拾完了,时先生。”
而当齐书白被锁在时宅后,他每每做梦都会想起那间小小的、破旧的出租屋,尽管它是那样的简陋破败,可生活在那里的齐书白是完全自由的,是忙碌又快乐的,是一个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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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时闻野听到那人似乎下了很大决定地说道:“那么,真的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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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齐书白蹲在屋里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在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心的人。时闻野站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个十分狭小逼仄的出租屋。齐书白其实很不好意思让这尊大佛落脚到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但时闻野坚持进门,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时闻野微笑着打断了齐书白的话,他俯身的幅度更大了,齐书白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凛冽的木质香气,像是林中被雾霭围绕的雪松冷杉,疏离却又温柔。
那人的眼睛像是有特殊的魔力一般,让人无法拒绝和他对视,甚至做不到挪开自己的视线。
他一字一句地咬着字,对齐书白说:“我说过很多遍了,哥哥和弟弟,不需要这么客气,嗯?”
时闻野像是终于把猎物引到陷阱前的猎人,他喉结微动,沉寂冷静的眼底滑过了一丝清浅的波澜,轻声地说:“你那里太不安全了,是没办法住下去了。”
接着,他并未给齐书白张嘴的机会,继续说道:“不如搬来时宅,和我住一段时间,我正好也帮你查一查这件事。”
“医院那边我也会照看的,你先把身体养好吧。”
时闻野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里充斥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看着眼前低头说话的齐书白,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体内叫嚣狂躁的欲望。
他垂下眼帘,配合着齐书白皱了皱眉,看上去十分同情对方的遭遇。
时闻野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面,配合着男人的讲述,半晌,他停下了动作,像是十分认真地询问齐书白:“那,你记得那个人的长相吗?或者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