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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
待任情走后,军聿怀见儿子瞬间垮下来的肩头,忍不住皱了皱眉。
听到老公这话,任情忍不住莞尔一笑,“还不是你自个儿不努力,那么早让儿子接触这些事儿,害得他八岁就要学着做什么企划书。”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军聿怀瞪了妻子一眼,示意她赶紧回房休息,“我送他回去,你先睡吧。”
“我等你。”
军霖停下脚步,站在后半米的位置,在父亲看过来的时候,垂眸打着招呼。
“小霖,以后注意自己的作息,别老让你妈妈大半夜起床去喊你睡觉。”
军霖:“……”
可尽管如此,军霖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
爸爸大可以直接告诉他,为什么给他按一顶那么大的帽子?
他并没有心有怨言,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检查。
“不知道?”
军聿怀挑眉,“那就自己看看。”
只翻了两页,军霖脸色红了起来。
虽然怕的要死,一双澄清明亮的黑眸,却依旧与军聿怀对视,一字一顿道,“敢,我没有。”
“啪!”
迎面砸下一个东西,军霖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下。
他、也一直在努力。
一个月前父亲让他着手写企划书,他有好多字都不会写,只能一次次翻字典,短短千数字的企划书,他要写好久好久。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达不到父亲的要求。
“小霖,爸爸让你这么早接触家族企业的事儿,你是不是心有怨言?”
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像唠家常一般,却让军霖,惊出一身冷汗!
“爸,我并没有。”
“爸。”
军聿怀原是在练字,军霖进了书房后站在书桌前两米,待他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后,才小声开口。
“过来。”
“好。”
军霖应声,简单的收拾一下就离开了书房。
门口的任情手中端了杯热牛奶,见军霖出来,连忙递给他,笑道,“时间太晚了再吃东西对身体不好,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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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家主请您去书房一趟。”
军霖第二天一放学回家,就被管家通知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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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聿怀这个人,怎么讲呢,是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没什么雄心壮志,不对,他其实有一个高远的志向,就是早日将他儿子培养出来,然后好跟媳妇儿去旅游世界享受生活。
所以,他对军霖的教育,是非常严厉的,甚至达到了严苛的地步。
媳妇儿……
军霖脑海中浮现出苏烨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儿,忍不住问道,“爸爸,作为男人,是不是要对媳妇儿好?”
“那是必须的啊。”军聿怀脚步顿了顿,实在没想到他儿子这么快就找到媳妇儿了,恩这一点甚好,甚好。
“嘿嘿。”
军霖跳到父亲背上,双手紧紧环住军聿怀的脖子,“还是爸爸好~”
才怪!
军聿怀笑骂一句,“小小年纪劳什么损?”
“真的啊……”
军霖黑眸眨了眨,长睫毛忽闪忽闪的,露出几分狡黠,“爸爸我真的累了,都走不动了,要不就窝这儿睡一宿吧?”
前记:军霖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军、欧两家的重担。
因为,他的父亲军聿怀,是个情种。
书房内的老式钟表连续响了十二声,书桌前奋笔疾书的小孩儿停下动作,手探到后面按了按已经酸疼的后腰,长长的吁了口气。
“还好。”
军霖老老实实回答,旋即又加上一句,“就是坐太久了,腰有些不舒服。是不是劳损了?”
“臭小子!”
任情点点头,转身对着军霖道,“儿子晚安。”
“妈妈晚安。”
军霖弯起眼睛笑了笑,他母亲怎么可能在父亲没回来的时候就睡觉。
他莫非真的是抱养的?
可是……看看自家老爹跟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容貌,这个想法又被打消了。
哪有非亲生父子那么像的?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耳畔传来父亲清浅的嗓音,军霖收拾好情绪,道,“我知道了,请您责罚。”
“谢谢妈妈。”军霖一饮而尽,双手握着杯子,与母亲并排离了书房。
“阿雨。”刚走没几步,就见父亲只披了件睡袍赶了过来,步伐有些匆忙的行至任情身边,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道,“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我就知道你来书房了。”
“爸。”
其上用红笔勾出很多错别字,还有一些……他心不在焉的时候写下的,字迹凌乱。
祖父当年靠的一副字画才赢得祖母的心,而后,军家子孙都有练字的传统,他……亦是尚未识字,就先练字的。
昨晚上,他还没来得及检查一遍,早上又起晚了,只能匆匆忙忙把企划书交上去,谁成想……
是他昨晚上熬了三个小时写的企划书。
被砸得忍不住留出生理泪水,军霖却顾不得擦拭,只蹲下身将几页的企划书捡起,“军霖不知道做错什么了,还请您明示。”
八岁的军霖,早熟得很,再加上军聿怀的言传身教,向来是带着有异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可再早熟再沉稳,他也是个孩子,带着富家公子的骄矜自傲,对这无缘无故的问责,很委屈。
“你没有?”
军聿怀终于抬眼看他,一向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含了薄怒,“你敢说你没有?”
军霖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父亲……虽在他与母亲之间总是偏向母亲,但甚少对他疾言厉色,端的是是个和气好爸爸姿态。
他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责任。
出生在军家,又是欧家的重外孙,他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军家的兴盛,还有江北欧家的荣耀。
这些,在他一年多前七岁生日,父亲让他背那些繁琐复杂的企管方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踱步至父亲身边,军霖不经意间发现父亲用来做镇纸压住宣纸的尺子很眼熟,熟到让他觉得浑身疼。
军聿怀看都未看他,在军霖走到他身边后就端然坐下,将那尺子移了移,把刚刚写好的那副字展开,细细观看。
偷眼瞄过去,不过是几个再简单不过的汉字,纳了下闷儿,开口问道,“爸,喊我来……有什么事儿吗?”
小心肝儿不由得紧了紧。
难道……他的企划书又被否了?
内心虽忐忑不安,军霖却仍旧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微微颔首,先回房间换了家居服,才去了书房。
军霖自七岁起就开始跟着他学习企业管理了,欧明歆跟任情很是反对,可军聿怀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当年康熙爷八岁登基,我们家儿子怎么着也得笨鸟先飞,这样才不会输到起跑线上!”
于是乎,军大少爷就只得先飞一飞,以求比旁人家的孩子,再快一步。
是个情种,随他,随他。
丝毫没有考虑过儿子早恋的问题,苦口婆心教育道,“有了媳妇儿,那就是个有家的男人了,要全心全意对她好,不能再喜欢第二个人……”
军霖听着他父亲的长篇大论趴他背上睡着了。
明知道他写了好几个小时的企划书,胳膊肘儿死疼,还背着他,这是诚心的吧??
报复妈妈起床给他热牛奶,肯定是这样!
心里如是想着,军霖的手却环得更紧,父亲的温柔,总是在母亲面前,而他军霖于军聿怀来讲,就是个抢了媳妇儿关注的情敌。
指了指自己右侧的一个房间,军霖显出几分“可怜”来。
“让你妈知道了她会不让我上床的。”
军聿怀半蹲下身子,“臭小子,上来上来,我背你走。”
他这份企划书已经被退返两次,事不过三,再被父亲退回来,怕是要受罚。
正打算重新检查一遍的小军霖,却听到书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与之而来的是母亲温柔的关心,“小霖,十二点了,你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