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为也有个儿子,叫郑家朗,姜何认识他,他们在一个学校,同一届,姜何是五班,郑家朗在十班,正好是走廊的东头和西头。
六楼的男厕所在走廊西头,姜何上厕所的时候,经常远远就能看见郑家朗和同学在教室外面的窗边打闹。
有一次郑家朗和孙明打了起来,孙明拎着凳子冲过来,郑家朗抬脚一踹,凳子直接被踹飞,断裂的凳子腿迅速擦过姜何颈后,带出一片血珠。
潘丽丽把烟灰一掸,拢了拢衣服,脸上没了表情:“都是你之前的破书,不卖留着干嘛,花了老娘几百几千的垃圾,到头来卖破烂才他妈三十不到!”
姜何一言不发,蹲在地上把麻袋里的书都倒了出来,各种教科书练习册模拟卷哗啦一下摊在地上,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他认真地一张张纸抚平,又重新放在一起,没一会摞在脚边一掌高。
老刘和潘丽丽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圆圆的,倔犟的后脑勺。
“我可去你的吧!认识十八年,临走给我三毛二,死老头在这埋汰谁呢!”潘丽丽白眼一翻,玉手一伸,趁老刘弯腰摆弄秤的工夫,竟以迅雷之势自行从他衬衣胸前的口袋里掏了三十块钱!
她得逞后开心地举起来唰唰扬了几下,眼眉一挑,迅速把钱塞进了内衣里。
“嘿——!”老刘一跺脚,麻袋落地,弯弯曲曲的食换指着潘丽丽:“忒不要脸你!”
郑家朗狗皮膏药一样贴过来,手臂一捞,把姜何囫囵个揽到了胸前,姜何的脸猝不及防撞在他锁骨上,闻到满鼻子运动沐浴露味。
姜何试着往外挣,奈何出不来,他推了推郑家朗的胸口,声音闷在被里:“郑家朗。”
郑家朗含糊地嗯了一声,手伸下来拍了拍他的屁股。
姜何没忍住噗嗤一笑,又连忙憋回去:“没事,不冷。”
“会冷的,记得踹我,不用客气。”
姜何嗯了一声,准备躺下,郑家朗又坐了起来,问他:“你睡觉不脱衣服?”
潘丽丽不知道在里面和谁说话,烟味飘出屋门,姜何看不见人,只听她尖着嗓子喊:“八分钱一斤?这么多书就值二十六?你唬弄谁呢!”
姜何往里探头,看见一角飘来飘去的红色裙摆。
他仿佛看见了潘丽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探着脖子,发出疑问,漂亮的白脸在烟圈后面做出夸张的表情。
姜何接过数,两只脚紧扒着垫子,认真地抱着郑家朗的膝盖,屁股被郑家朗的脚颠弄着:“六、七、八……”
他数的格外投入,郑家朗有好几次差点撞上他的额头,姜何都没发觉,第120个的时候,郑家朗嘴角憋笑,借力向前轻轻一撞,姜何“啊”的一声,惊抬起头。
郑家朗坏笑的脸近在眼前,猝然撞近姜何眼底。
他的手还搭在姜何后颈,手心湿热,姜何心脏咚咚直跳,眼皮颤动,半晌咽了口唾沫,抬起头直视他:“不疼了。”
他克制着退意,转眼又被郑家朗拉着胳膊站了起来,郑家朗坐在他的位置上向后一躺,屈膝示意他:“行,那坐我脚上,抱着我的膝盖。”
他说的无比自然。
“嗯?”姜何脸烧得慌,看了一眼连忙低下头。
郑家朗又笑了,他笑起来真阳光,语调轻快:“过来给我压压腿,我要做仰卧起坐。”
“啊?”姜何面露难色。
“别叫我潘姨。”潘丽丽又露出一截大腿,又白又紧致,丰满的身材展露无遗。
郑家朗笑了笑,没再说话,看了姜何一眼,发现他正捏着一条黄色的内裤,指尖用力到发白。
四、
三、
郑为有很多个情人,但只把潘丽丽带回了家,他对潘丽丽并不好,姜何经常能听见他暴躁的吼骂。
“明天让郑家朗带你去上学。”晚上潘丽丽来到两人的房间,她披着红色的真丝睡袍,头发凌乱,倚在门框边抱着胳膊,眼神在郑家朗身上流连。
一、
姜何高三那年,潘丽丽二婚,带着他嫁给了大自己六岁的郑为,一个开餐馆的秃头老板。
姜何放学回家,穿着蓝白的校服,骑着二手自行车,车链子断了,他推着晃晃悠悠地从坑洼不平的胡同里往家走,身后背着黑色大书包,夕阳晃出整片暖融融的光,袈裟一样铺下来,照得他后脑勺毛茸茸的。
“姜何?”郑家朗刚打完球回来,一身汗味,头发尽湿,他抱着篮球进门,头几乎撞到门框,露在球衣外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
姜何规矩地坐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杯热果珍,他稍一转头,正对上郑家朗撩起衣摆擦汗时露出的结实的腹肌。
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和压迫感,姜何小指一颤,冷静地嗯了一声。
“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书呆子!”潘丽丽把烟头弹在了他的身上。
二、
潘丽丽和郑为没领证,只是住在了一起,姜何搬来了一个月才知道。
他说完伸手想抢回来,潘丽丽边笑边躲,老刘来劲了,眼里精光毕现,两只枯枝一样爆皮皴裂的棕褐色的手精准地勾在她衣领子上,红衣瞬间滑落,香肩半露,大片白花花的胸脯哗地跳出来,在昏暗的房间里白得反光。
“刘叔!”
门口顿时传来一声年轻凌厉的叫喊,二人一愣,转头看见姜何背着光,站得笔直,三两步冲进来把麻袋从秤上解下来:“这是我的书,我不卖。”
但潘丽丽不愧名里带俩丽,就算她表情再夸张,眼白瞪出一半,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
美女三十六了,脸还嫩的像豆腐花。
瘸腿的收破烂的糙老刘也叼着烟,拎着一杆秤,称下面吊着大麻袋,他眯着长眼:“嚷嚷什么,你自己看,二十五块六毛八,看在旧邻街坊的份上,给你算二十六,还能亏了你的?”
姜何直接被定了身,手脚一僵,把郑家朗的手赶紧挥开。
姜何郁闷地点点头,谁会像他一样脱得这么干净啊:“这就是我的睡衣。”
睡到半夜的时候,姜何做噩梦醒了,梦里他被一块大石头压在山下,醒来发现郑家朗的胳膊横在自己胸口,腿卷着被子搭在自己腿上。
怪不得,姜何小心翼翼地往外挪了挪。
五、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家朗问姜何睡觉老实吗,姜何点点头:“我睡觉不乱动。”
郑家朗脱得只剩内裤,卷着被子看他:“我睡觉会抢被子,如果我抢了你的被子,你就把我踹醒。”
姜何一愣,拘谨地坐上去,手虚拢着他的膝盖:“好了。”
“再往上坐坐,”郑家朗抬脚勾姜何的屁股,腾地坐起来,索性两手托着姜何的屁股往上一带,他抓着姜何的手:“这样,抱稳了,别等会把你掀起来。”
姜何吓了一跳,手粘在他的膝盖上沁出汗,郑家朗已经开始做,姜何屁股被勾得麻麻痒痒,歪来歪去,郑家朗嘴里念着:“一、二、三、姜何…四、帮我数着、五…”
他呆在那没动,看着地板的余光里晃动着两条长腿。
“上次那里是不是留疤了啊,你跑那么快,我转眼就看不到你了,凳子腿上沾血了,对不起啊。”郑家朗边说边走过来,俯下身轻而易举地剥开姜何颈后的衣领,探巡片刻,拇指重重抚上那道疤。
“还真留疤了啊…”他蹲下来看着姜何红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眼睛:“疼不疼啊?”
姜何的内裤全是卡通的五颜六色,潘丽丽买的,有一套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白雪公主被潘丽丽当抹布了,小矮人从周一到周日被姜何穿在身上。
“喂,姜何。”郑家朗坐在地板的垫子上喊他。
姜何看过去,郑家朗没穿上衣,健康的体型和小麦肤色十分抓人眼球,他的肌肉看上去很有弹性,肌理明显,短裤外两条同样修长有力的双腿搭在垫子上。
姜何在收拾行李袋,听到后?异地抬头:“我自己去。”
“家朗。”潘丽丽没理他,像看不见一般,扬起下巴亲切地叫了郑家朗一声。
郑家朗本来在做题,闻言抬起头,爽朗地笑着答应,咧出一口白牙:“好啊潘姨,我们一个楼层,以后我带他上下学,我的后座正好能带一个人。”
“妈,我回来了。”姜何把车子推进院子,拿脚踢了踢车链子,锁上之后倚在墙根。
不大的院子里停了辆收破烂的三轮车,中间还有一堆破纸箱,里面盛满了潘丽丽的旧衣服和旧靴子,纸箱大张着嘴,往外吐出几本卷子,姜何认出来这是自己昨天刚做完的数三模拟。
他抬高腿,像过河一样从纸箱上跨过去,捡起卷子,又翻出里面的旧书:“妈——”他拉长了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