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煜转过头来,依然笑眯眯的说道:“你走了我就去公司住了,好久没回来,今天回来才知道家里之前进了小偷。”
姬诚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说辞。甩开外套,他向后倒下去,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伸手拽过来陆程煜刚才抱着的枕头。
这是他的枕头。
“你先去床上坐,我收拾一下客厅,马上就好。”恋人温柔笑着把他往床上推,接着麻利地走到客厅,像往常一样,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询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姬诚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闻到了一点似有似无的血腥味。
心中疑惑着,他却没有询问,思索着报了两个菜名,换来恋人宠溺含笑的答应声。
别的门都是关着的,没有人,只有他卧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些晕黄的灯光。
姬诚凑过去,偷偷从门缝往里看。没有什么杀人凶手,只有他家恋人,抱着个枕头,坐在书桌前。
终于把提着的气吐出来,安下心来,姬诚随手扔掉棒球棍,打开门,一边扯开领带一边埋怨道:“程煜你在搞什么啊,家里这么乱。”
他的眼睛是温柔的,周身气息却很冰冷。
“…程煜…”
姬诚昏过去之前,感觉到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精神病院?”
“对!虽然精神病院两年后批准他离开了,不过里面有他做的不少手脚,他太聪明了。我认为,他的病根本就没有好!现在路家人很是怕他,不敢违抗,他们想要和你通话,却一直被陆程煜控制…”
“………”
响声引起陆程煜的注意,他敲了敲门,柔声问道:“诚诚,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没什么,老同学的电话啦。”姬诚一边喊着,一边看号码,是张谦的。
“喂?有结果了吗?”
那条手臂上已经一道一道新的旧的,满是愈合没愈合呢伤口。这一刀下去,鲜血淋漓。
他却好像没感觉到疼痛似的,兴奋地微笑着,不断的重复着“他没有离开,他没有离开,他不会离开”这样的话。甚至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癫狂,自身喷涌的鲜血映衬着他兴奋到扭曲的笑容,实在是可怕而诡异。
接着,他慢慢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上药,包扎,收拾好血迹,然后重新微笑着去开车,接姬诚回家。
一直等到那边安顿好一切的姬诚给他打电话,他才重新扬起笑容,像是刚刚又活过来似的,低声温柔的说着话。
挂断电话后,陆程煜又恢复了刚才那样没有表情的,死气沉沉的,盯着手机的姿势。
不分昼夜,一直坐到第二天早上。
他不声张,把东西重新归位。
两天后,他悄悄的躲在厕所里,查看微型摄像机录制的内容。
有点模糊的画面上是他出门去参加会议后的样子,这两天陆程煜都一个人在家。
卧室里这张桌子本来是他用来看书画画用的,结果实在太懒,从来都没动过笔,到基本成了陆程煜的办公桌。陆程煜很喜欢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凡是姬诚在床上躺着,陆程煜必定是要在卧室里办公桌工作,不会去书房的。
姬诚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着一些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陆程煜给他准备的小玩意,右边码的整整齐齐的,是陆程煜自己的东西——
笔,本子,电脑,纱布,手术刀,棉签和一些其他的常见医学用品。
姬诚一一应了,带回去准备借陆程煜出去买菜时进行地毯式搜索.。起初,姬诚还觉得张谦的方法没什么用,吐槽了他的专业水平,却没想到还真的在卧室的隐蔽处,发现了一个监控器。
监控器虽然没有开着,但是有不短的使用痕迹。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
上个月他出差,走的时候,陆程煜很是腻腻歪歪,连续好几个晚上缠着他做,拼了命似的用后面包裹着他上上下下,直做的他腰酸背痛第二天差点跪在飞机场。分别的日子里陆程煜也是天天要跟他煲电话粥,早晚么么哒不曾断过。只是工作忙碌,他很少好好回应恋人的期待。恋人的爱意让姬诚很是感动,知道恋人多黏自己让他隐隐的也有一点内疚,于是本应该一周以后才做完的工作被他几个熬夜通通赶完,提前回到家里,准备给恋人一个惊喜。
只可惜只有惊,没有喜。
一推开家门,姬诚就愣了一下。
是有点蹊跷。
姬诚懒洋洋地抱着一杯暖呼呼的咖啡,窝在小小的布艺沙发里,把这些讲给对面的人听。
对面的男人穿着体面,长相平凡,仍在人堆里绝对找不到的模样平淡无奇,只是被眼镜隐藏起来的眼睛,有着与众不同的聪颖机敏。
不过,倒是不太说自己的事情。
仔细想想,当初是陆程煜猛烈的追求他,后来两个人顺顺利利在一起这么多年,其实严格说来,姬诚不太了解陆程煜的社交圈和家庭情况。
好吧,说白了就是因为懒。
伤口很深,但是已经被精心处理过。
一晚上几乎被榨干,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姬诚模模糊糊之中,决定自己去调查恋人变得奇怪的原因。
2.
去他的鬼刺激。
姬诚了解的陆程煜,是一个恨不得将家里四面墙都装上镜子,每一次起伏都要留心盯着他的表情的家伙。
关灯寻求刺激?不存在的。
他知道陆程煜在骗他。
陆程煜为什么要抱着他的枕头,划烂家里的沙发呢?还有那靠近时的淡淡血腥味是什么,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注意。
不过恋人出轨的可能,他还是知道没有的,并不会疑神疑鬼。
1.
姬诚最近总觉得自家恋人陆程煜有点不对劲。
他家那位比他大了2岁,是上学时期的学长。不仅人帅个高成绩好,家世也很不错,更是打得了网球,弹得了钢琴,做的了一手好菜,还是那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吸引花花草草无数。
上面却有着只有陆程煜专门使用的,姬诚最喜欢的洗发水味道。
陆程煜喜欢偷偷枕他的枕头,一个月还有味道,说明他根本就一直在家。
姬诚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傻。
一切还和往常一样。
陆程煜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客厅,恢复客厅平时的温馨整洁的样子,接着挽起袖子穿上围裙,拿着锅铲跑过来,笑眯眯地对陆程煜说:“诚诚,我刚才打电话让家具城新送一个沙发过来,你待会记得开门啊。”
“哦。”姬诚应了一声,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沙发怎么烂了啊。”
谁知刚还安安静静坐着的陆程煜像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神情十分荒乱的站起来,凳子被推到了都不顾,只是惨白着一张脸,勉强的笑着:“诚,诚诚,你回来啦。”
姬诚心里划过一丝疑惑,但是恋人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让他觉得刚才陆程煜脸上的慌乱是他的错觉。
不过也仅仅是似乎以为。
熟悉,温暖。
3.
“喂?喂?姬诚!你在听吗?你不要不当回事!快点离开他…”
姬诚伸手捂住电话的听筒,直直看着被打开的厕所门,陆程煜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那笑容未达眼睛。
“姬诚我给你说,你现在立刻装作出来聚会的样子,离陆程煜远点!”
“什么?怎么啦?”
“据我现在调查出的资料来看,陆程煜根本就是有病!他很早以前就表现出了精神问题,只不过陆家人没有在意,导致后来变得严重,不得不送去私立的精神病院治疗。”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家里仿佛已经变得他不认识了。
他那个爱干净爱做家务的恋人,把脏乱的衣服,食物的包装袋在整个客厅丢的到处都是,布艺沙发被利器用力划烂,平时一直开着的温暖的米白色灯也没有打开,反而在走廊尽头,开着一盏孤零零的,发出凄惨的白光的小灯,更是映衬的整个家仿佛凶杀案现场一般。
姬诚偷偷拿起放在门后的棒球棍,心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陆程煜在自虐。
姬诚以前从来都不可能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适逢,姬诚的电话响了。
陆程煜终于把电话拨出去了,却很快失望的挂断。
姬诚记得这会他正在开会,手机不在身边。
挂断电话的陆程煜又呆坐了半天,突然起来快步走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那把手术刀,毫不犹豫挽起袖子就往自己手臂上划去。
陆程煜麻利地收拾好行李,递给还有点迷迷糊糊没睡醒的他,笑着偷了个吻,把人送出了门。
然而,姬诚离开后,陆程煜却没有动作,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开着门,看着他坐的车远去的情形,即使完全看不到了也没有离开。
几个小时之后,陆程煜就像刚刚从梦里醒来似的,沉默地转身,表情冷漠地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调出姬诚的电话,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一直盯着号码看,好几个小时过去却一直没有打出去。
姬诚之前从来没注意过哪里不对,毕竟陆程煜本身就是医生,又开了个私人诊所。
可是现在看来,家里放着手术刀就很奇怪了,手术刀上还沾着一些干掉的没有擦干净的血迹,像是匆匆忙忙所以没擦干净似的。
姬诚脑子里有一个诡异的猜测。
,很可能在陆程煜去上班而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完全在陆程煜的监控下的?
姬诚皱起鼻子。陆程煜的控制欲虽然一直在努力隐藏,但是他也是有所感觉的。可能是太笃定恋人绝对不会伤害他,他反倒不觉得慌乱恐惧,反而更觉得陆程煜…该不会有心理问题吧。
突然记起来昨天回来的时候,陆程煜一直坐在桌子前,还被他吓了一跳,神色有点慌乱。
张谦看着窝在沙发里像晒太阳的猫咪一样的姬诚,推了推眼镜,笑语:“就知道你没事绝对不会来找我,没良心的。”
“谁让你是做侦探的,谁还没事找你啊。”姬诚嘟嘟囔囔,有点委屈的皱了皱鼻子。
张谦乐的不行,乐完了又正了正颜色,一本正经说道:“调查都是小意思。比起这个,听你的描述,我觉得你家那位,肯定有问题。你回去在房间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监控器之类的。还有,这是微型摄像机,你把这个装起来,就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程煜家里的问题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就解决了,姬诚几乎没怎么见过陆程煜的家人,和他们交集非常少。
不过印象中,陆程煜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太好。
以前没仔细想过,现在想想总感觉陆程煜似有似无地引导着他远离他的家人。
陆程煜是个很好很贴心的恋人。
他温柔,帅气,专一,经济独立,顾家,宠溺,在床上也很合拍。
甚至就像姬诚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姬诚需要帮助,他都能第一时间出现,像拯救世界的他的专属超人。
所以在陆程煜达到顶点的时候,姬诚假装无意地摸到了他的手臂。
那里裹着一块纱布,甚至因为陆程煜憋久了的欲望,不管不顾的粗鲁动作,微微向外面透出一点濡湿感。
陆程煜受伤了。
姬诚慢吞吞地翘着二郎腿,看陆程煜哼着小曲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进忙出,一副完全没事人的样子。
他觉得恋人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晚上陆程煜依然是非常的热衷于滚床单,却神神秘秘的要关灯增加刺激。
就是这样一个几乎算是一直活在光环里的人,有一天突然给他告白,说暗恋他很久,从初中暗恋到大学。
平平凡凡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姬诚很是不理解他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偏偏他家那位常年表现出来的痴迷不是作假。
而这奇怪的地方,就得从上个月他出差回来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