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松开。”高杰不耐烦地抬手去扯他的手。
原野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死死抱着高杰不放手，脑袋上的伤口重新裂开渗出血来。
高杰上了楼，缓步走到他面前，微带冷意的眼神很平静地问他：“今天这件事情，是意外还是设计？”
从天堂到地狱只有一句话。
原野瞳孔一缩，嘴唇颤抖了两下，望着他不敢回话。
商少北冷淡着脸色扫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像是不屑于跟他说一句话。
……
高杰快步走到楼上，几人都还在。
“原家的男人，字典里没有放弃两个字。”
这是他人生中跌得最大的一个跟头。
此时，他那双永远骄傲明亮的双眼，只剩下一片绝望的死寂，像是灰烬的残渣。
原二叔到底虚长了几岁，多活了一些年月，见过的事情不知凡几，只是随便一想，就找到了唤醒他神智的办法。
高杰点点头，他舔舔自己的唇角，又回头看向秦震。“你怎么会跑到顶楼？”
秦震这时候也反应过来，立马接话：“有人说你喝了酒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高杰听完，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掉头脚步飞快地重新上楼。
他捏住原野的一边肩膀：“起来。”
原野没动，好半晌，他侧过头看着原二叔，眼里都是茫然和绝望。
“二叔，他不要我了。”
原二叔不忍地看着这一幕，感情上的事情，他作为长辈，实在无法插手。他心里叹着气，顾家这个小媳妇，狠起来是真狠。
这是他们原家最骄傲的子侄啊，一身傲骨与生俱来，刻进了本能。
而此时，支撑他一身傲骨的脊背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给压弯、压折了。
“可惜不是意外。”
高杰说完，直起身不再看原野，冷声道：“松手。”
原野抱着他的手还是没放。
高杰点点头，微冷的面色却始终没有改变。“还有其他事情么？”
原野赶紧摇头：“没有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知道你并不怕被撞破才敢这么做，我太想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了，每次看到你和秦震在一起，我都嫉妒得发狂。”
高杰看着原野，他头上的伤口因为主人剧烈的动作而泅了一大摊红色，此刻面容发白，满眼都是哀求，仿佛只要松开他，下一刻人就会瘫倒在地上。
所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谁都不敢说话。
“不要丢下我。”原野抬头望着高杰，眼里都是哀求。
高杰冷凝着脸色回望他，突然开口问道：“你想要支开秦震，有千万种办法，为什么要用我的手机？”
一楼的大厅柱子上，靠着一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见到他们下楼，男人缓缓摘下脸上的小丑面具，露出相柏宇那张精致俊美的脸。
他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对着下楼的三人缓缓笑开，他视线落在高杰身上几秒，又转到商少北身上，对着他缓缓举杯，酒杯遮挡住的嘴唇，无声地说出四个字。
“合作愉快。”
“我错了，求你，我不敢了。”
他全身上下疼得发抖，却及不上他心里的恐惧万一。
高杰还是冷着脸要走，原野看着他，此时只有拼尽全力留下他的念头，他曲起双腿，当着他二叔、秦震和张怀旭等人的面，缓缓地跪了下去。
高杰一下子就了然了，他微冷的视线看了原野两秒，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不要。”
原野彻底慌了，他坐在地上，整个人身体颤抖着紧紧抱住高杰的腿，抖着嗓子认错。
原二叔此时正在给原野紧急包扎伤口，他平时经常受伤，处理起小伤口驾轻就熟。
原野身上伤得挺重，但大多数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伤就是头上被砸的伤口，刚刚用纱布包扎好。
看到走过来的高杰，他不自觉有点紧张，手不自觉握紧，极力自然地开口道：“怎么了？”
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秦震跟着他往楼上跑。
商少北没有动，他转身靠在楼梯的扶手上，抬手整理手腕上的袖扣。
“商少还真是，沉得住气。”相柏宇静静地走到他不远的地方，抬头望着他。
“你现在这样子，是想放弃他么？”
原野的视线瞬间对焦起来，就像是一潭死水中间注入了活水，从黑暗中走出来，慢慢有了光。
他侧头一点一点移动脑袋抵着地面，双手撑在地上一点一点抬起身子，肩背的脊梁一点一点慢慢地挺直。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希望，眼神空洞无光，几滴透明的眼泪缓缓坠落，像湮灭的星辰。
原二叔看着心疼极了，原家的男人，向来流血不流泪，这是他们家从小疼宠到大，骄傲到大的孩子，他仿佛还能记起他小时候，在训练成绩没有达到自己要求的时候，绷着脸咬着牙加训的样子。
他今年不过刚刚二十出头，看着又冷又酷，其实又中二又幼稚，还有一点傻傻的英雄主义。
张怀旭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看着原野匍匐在地上的脊背，看着高杰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难免产生了一点物伤其类的感怀。
原野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天分极高，父母恩爱，家庭和睦，从小到大一帆风顺，不像他。
等到高杰和秦震离开，原二叔走到原野面前，手杖支撑着地面，缓缓蹲下来。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原野浑身一顿，等了两秒，他最终还是缓缓地松了手。
他松开高杰，整个人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弯着脊背倒在地上，额头和地面发出清脆撞击声。
可惜了。
高杰还是轻声开了口：“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傻事么？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如果这次真的是个意外，结果就是你想要的。”
原野全身都颤起来，他脸上冒着血和汗，眼睛变得猩红。
秦震听着这话，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阴沉着脸色没出声。
原野抖着唇，他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到高杰身上，不敢不回答：“因为嫉妒，我们明明是最好的两兄弟，为什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就因为他认识你比我早么？”
他说着，眼里都是悔意：“我就做了这一次，因为知道你不会在乎这件事，知道了也会原谅我。”
高杰的脚步瞬间一顿。
他转头看向商少北，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少北哥？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楼下那位突然说合同有问题，邀我见面。”商少北语气平淡，并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