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喝多。”
“喝了多少?”
“我没喝多。”
吴葛听着,面色了然。
副班肃然起敬,“对了还没告诉你们,咱们班长真是大学霸,人家后来复读了,现在在m大呢。”
“卧槽m大?这么牛!”
众人哈哈大笑,林觅笑着跟着他出门了。
席间又热闹起来,小解的男同学十分钟后才回来,面对其他人的调侃他只是摆摆手,忽然表情复杂说道:“我也没喝多啊,我刚刚怎么看到来接班长的人是那个富二代季萧啊?”
“你看错了吧?他以前就和班长关系不好,我们都知道啊,他怎么可能来接班长啊?”
他回到包厢之后吴葛似乎也刚回去,而且他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林觅一直推脱喝不了酒,也就慢慢没人敬他了,而且季萧电话催的很紧,林觅看时间也到了十点了,于是就起身跟离得不远的副班说要先回去了。
“啊,班长你就要走啊,我们等会还要去唱歌呢,你不去了吗?”
那年林觅和季萧二十一岁,九个月后他们将会见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林觅的手指慢慢把那张纸展开,轻轻递给僵如木棍的季萧。
“我怀……”他后半句话被一股生猛的外力塞回了嗓子眼儿里,季萧的力气大到他几乎窒息,他被深深重重地抱紧了怀里,下巴搁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入目是深冬夜里寂寥的路灯和雪。还有季萧微白的发梢。
林觅突然就想起不知道从哪儿看来的一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怎么了宝贝,口袋里有什么宝贝?”季萧促狭道,那么高的个子无赖似的半歪在林觅身上,收着力道和他贴贴。
“给你个惊喜,不过又或许是惊吓……”
林觅脑仁充血,他的心里也下起了雪,慢悠悠地降落在心脏上的瞬间化成滚烫的岩浆,顷刻起沸。他只知道他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热切、冲动地想要倾诉表意的欲望。
“下雪了。季萧,下雪了。”
平时林觅还会捧他几句,今天竟然置之不理,季少爷老大不爽,但姑且没跟他计较,“怕冷吗?要不要下去走走看看?”
林觅扭头来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我不去。”
“啧,你偷偷摸摸跑来和他们聚会不带上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季萧发动汽车。
林觅哼笑:“他们都没邀请你。说你估计在国外度假呢。”
“在干嘛?和谁一起?”
林觅好笑道:“别管这么紧好吗喘不过气啦。”
“哼。同学聚会是吧?陈子昂都知道我不知道,没人喊我你也不管我是吧?嗯?”
两人像小学生似的争辩着,季萧趁着等绿灯的间隙抓住他微凉的手指,“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衣服,你是不是嫌弃我的眼光,不许嫌弃我的品味。”
林觅哭笑不得,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季萧是这么细腻难缠的人,他有些累了,窝在座椅里哼哼:“不舒服。”
“下次带你自己去挑。”
“不愧是林觅啊,我再复读两年a大都未必考得取哈哈哈哈哈。”
在座都哈哈笑着互相调侃,没过一会又喝了起来,只有一个人除外。原本从容的吴葛自打听到副班的话之后就僵住了,死死收紧了握着酒杯的手指,脸色死灰一般难看。
“你喝多了?懒洋洋的。”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这不是让姚明踢足球吗?也太荒谬了。”
副班讪笑:“你是喝多了吧,别瞎说了。季公子现在估计还在哪里度假呢。”
众人笑,这会林觅走了,有人就好奇起来:“副班,班长有没有跟你说他现在在干嘛啊?”
“嗯,你们慢慢玩,我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们这边说着,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林觅,听林觅这样说都只好放行了。
一个跳脱的男同学便跳起来往厕所冲边说:“班长说的好,咱们下次再聚。那班长咱们后会有期!我先去趟厕所,憋不住了草。”
白头偕老很远很远,对普通人来说无病无灾地离去是最好的结局。可在此之前,林觅想再淋一场雪,多淋一场雪。在无能为力之前尽可能真一点深一点,再多爱一点。
季萧是热烈美丽、锋利桀骜的种类。拥抱他会被刺伤,放手则会失去。但他甘愿放低身段主动贴近他。
林觅从不觉得他自己是浪漫主义者,但在此刻,他愿意永远爱怀中这头迷人又野蛮的野兽。
季萧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只见林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豆腐块似的纸。
季萧的心脏狂跳起来,如同那两年每一个梦见林觅的夜晚惊醒时那般激奋,他甚至开始祈祷这次不会有梦醒后怅然若失的失落。
季萧把车停在路边,两人就这么沿着一条寂静的沿路镶嵌着路灯的小道慢慢散步。抬头看去,路灯昏暗的光晕下细密的雪花飘摇地乱舞,这一刻时间可以快到转眼四季,也能慢到镜头定格,美不胜收。凉丝丝的雪片落在发上肩颈,有的融化得很快,有的堆积在一起相互依偎。
林觅也许真的醉了,即使他滴酒未沾。
走着走着,他抽出被季萧握在手心的手,在口袋里慢慢掏着。
“放什么狗屁。没邀请我,还不许你带家属?”
车里陷入了沉默,季萧扭头看他是不是睡着了,发现林觅竟然趴在窗边一动不动往外看。
“看什么?有什么比你老公我还好看?”季萧吹起自己来从不害臊。
“没什么好玩的,回去跟你说,我马上回去了。”
“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林觅本来不想给,怕被同学看到了难以解释,但还是拗不过季萧,而且他有事想告诉季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