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抬手,一阵黑气将玄清全身罩住,散开时,只见白发皓眉不在,只一头乌发披肩,瞳色黝黑,眉间朱砂隐去,还是那一身白衣胜雪,容貌俊美,神情清冷,放在寻常人中,犹是神仙之概,若与他之前相比,仙灵之气却弱了七分。
这一变换,没了那一头银发,眉眼之色也如常人,看上去好歹没什么特别不合时宜之处,若是走在人堆了,至少不会大老远便引人注目,硬要说来,不过是头发太长了些。
小孩子在一旁叫了起来:“啊?不要啊,娘亲这样没以前漂亮!”
“怎么了?”厉炀回头。
“你……你与我遮掩一下……”
厉炀挑挑眉,小孩子已在一旁奇怪地问:“什么遮掩?”
“啊?”
“……”玄清知道厉炀逗他,却也没奈何,接过厉炀递来的玉盏,将灵露饮尽。
厉炀看着那小孩子:“今日可要将耳朵收好,莫惹你娘生气。”
到得五月初五这一日,二人一早醒来,玄清已是全然恢复。
厉炀照例未他穿戴束发,门外小鬼已然兴奋地跑了过来。
“父皇——娘亲——!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龙舟赛,看时不过一刻,围观百姓却早早来了岸边,他们到得迟,本就靠后,小魔物却硬要向前挤,厉炀今日极好说话,将他架在肩头挤了进去,玄清便只得跟在他身后,挨蹭进来。
他虽未说什么怨言,周身却是不舒服。
好在赛完了,得奖的头船领了赏,人群顷刻散去,厉炀将小魔物放下来,二人从河边离去,向着城中走去。
此时河中八艘龙舟排开架势,每艘船将近八丈长,船身披红挂绿,刻着龙头龙尾,装点整齐。每船各有五十余名划手,身上穿着红衣绿衫,两岸围观百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只听一声令下,锣鼓喧天,众划手高声喊着号子,木浆翻飞,岸上更是山呼海啸,助威之声震耳欲聋。
两人挤在人群之中,那小魔物骑在厉炀肩头,看得目不转睛,随着众人欢呼,举臂呐喊,极是投入。
“哇!父皇娘亲!快看!好厉害啊!”
“哦……那不行!娘亲娘亲,那回来可要变回来哟,娘亲白头发最好看啦!”
“……”
“哈哈哈!”厉炀大笑起来,吩咐了那一堆傀儡仆役,不得让闲人进入,便领着二人出了门。
他初入魔界,功体被封,无力抗衡魔气腐蚀,魔族众人为保他仙身不坏,日日用各种灵物滋养。后来,自玄元混灵珠寄居丹田,守得他一身仙骨,厉炀便解了他功体的封禁,他却再不敢动用玄功,除了最简单初级的小小术法,绝不敢稍有逾越,只怕一个不慎,惊扰了玄元珠,三界危亦。
魔族众人自是知晓此间厉害,却是一群疯子,为了让他诞下仙魔混种,将这样的禁物硬生生封在他的体内,即便天地同灭,他们似乎也毫不在乎。
可他终究是不能的,便是受了再多的屈辱,也不会拿天下苍生作陪……
“……乖,莫闹,今日去宁州城,不可太过招摇。”
“为什么不可以?娘亲这样好看,为什么要变模样?”
“你娘亲要是那样出门,只怕被围着走不动道,你可愿你娘亲被旁人围着看?”
厉炀笑笑:“怕什么?这样最好看。”
“……”玄清皱眉看着厉炀,面露难色。
“……”厉炀想了想,“好吧,今日人多,可不能让旁人占了便宜。”
“好!娘亲安心吧!”
厉炀笑笑,一把将小鬼抱了起来,一边牵了玄清要出门。
“等等……”
“急什么?待你娘吃了早饭。”
“娘亲不是不吃东西吗?”
“呵呵,神仙那,吸风饮露,听过没?不吃东西,要喝露水。”
因着过节,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卖得最多的,自然是粽子。
小魔物此前从未见过此物,看着挂着的一串串绿油油的粽子,煞是好奇。
厉炀笑笑,侧头去看玄清,见他眉头轻蹙,微微靠他身后站着。
两岸人山人海,二人周遭竟有些空隙,只因这二人实在出挑,身材高大,容貌俊美,气度不凡,更是自有一股威严之意,那些寻常百姓见了,一看便觉得不知是什么贵人,不由得避开了些许。
只是即便如此,剑仙大人向来目下无尘,只爱清净,哪里受得这般乌糟糟的人群将他层层环绕挤在当中?何苦这端午佳节,正是骄阳似火,周边百姓具是劳动大众,身上的气味……也是熏人欲醉……
二人不用车马,脚程也是奇快,看似不紧不慢,不过一个时辰,便从城郊到了宁州城中。
端午乃是人界重要的节庆,宁州城里热闹非凡,家家户户挂钟馗像,贴午叶符,悬挂菖蒲艾草,官府民间多有庆祝,这头一项便是赛龙舟。
宁州城中,一条宁川穿城而过,说面宽阔,平日商船往来,港口繁盛,这时候早清出了河道,“龙舟竞渡”向来是端午最重要的活动,多年以来,早已声势浩大,已非民间自主,而有官府亲自主持,声势极为浩大。
玄清小心运功,毫不顾念那颗行将破损的内丹,只将吸收的灵力小心的温养着腹中灵珠。
这样一直到晚间,厉炀方才回房,又抱他在净池中浸了半个时辰,方将他抱上床来。
这一日,厉炀说话算话,只抱着玄清耳鬓厮磨,亲吻按揉,撩拨得他面红耳赤,却未当真动作,终得在他怀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