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难眠，夜晚本就不剩多少时间，穆云峰索性早早起身，打开门，就见那小鬼蹲在那人的房门口，垂着头，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不知呆了多久。
穆云峰默默看了他一眼，见他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泪痕未消，看到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脸，又将头埋了下去。
正此时，那人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穆云峰一愣，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恍惚间才想起，离朔月之日，已是不远，这些日子只在钻研剑法，几乎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他……
他心里，忽然又涌起一阵疼痛来。
“……是我不好。”
穆云峰看着他，竟不知他尚自责。
那人对那小鬼的态度，莫说那小鬼不明白，连他也看不明白，只怕在那小鬼眼里，那人待他冷淡疏离，从不亲近，可他是个旁观者，又到底比那小鬼大得许多，心里明白那小鬼的委屈，更知道那人对他，绝非看上去那般避之千里，他将他伤得这样深，比之那小鬼的委屈，那人……又何尝不委屈……
那人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摇摇头：“少侠费心了。”
“……”穆云峰抿着唇，再不知说什么来。
屋内沉默一阵，那人看着穆云峰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穆云峰回到房里，替那人守着那小鬼。
那小鬼睡得十分不踏实，半夜里醒转来，瑟缩地问他：“……大美人……他、他……他是不是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
穆云峰看着他，抱着被子，怯生生的模样，再不见往日里的刁蛮，想着那人的良苦用心，穆云峰终于对他开口：“你明日自己去寻他吧。”说着自己也起身回房。
“那……前辈为何不愿等他醒来？不是不愿看他吗？”
“……并非不愿看他，只是……”
那人话到一半停了下来，良久，才道：“时日无多，莫让他心中记挂。”
“……一直在哭，哭泪了，这会儿又睡了。
“……”那人垂下视线，一时也不说话了。
“……前辈……不生他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