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霜勒人听不懂杨炎芳蔼的话,但看到敌首扎在她的刀上,便振奋欢呼,反观阵军,看到高程万首级,顷刻大乱,失去战斗力,被霜勒人杀的片甲不留,跑的跑,逃的逃,被追出去十几里地。
站在城墙上的乌额玛与木图克,将刚才的混战尽收眼底。
乌额玛紧张的浑身发汗,简直比自己上阵还要激烈,木图克则难以置信,这两人自杀式的进攻居然险胜,倘若稍不注意,便是乱箭穿心,好在身上铁甲起了大作用,不然经不起他们这样不要命的拼。
杨炎芳蔼见状立刻掉转马头,挥动斩马刀砍杀其周遭阵军,去给蝉予解围。
这一切发生在转瞬间,蝉予扑倒高程万,致其后脑碰地,短暂的冲击后,高程万看到了一个独眼中原人冲自己举起弯刀。
“……不!”高程万惊恐,下一个字便断在了蝉予的刀刃之下。
高程万看到只有两人,不觉轻敌,倨傲的想看看这二人会闹什么笑话。
只见这二人,一人举着斩马刀,一人持双弯刀,径直冲向龟甲阵。那斩马刀舞的虎虎生风,快如火轮,利剑一般穿透龟甲阵,而此刻城墙上弓箭手齐射箭,直刺龟甲贞中的弓弩手。
另一个持双弯刀的也是搏命而来,双刀耍的神出鬼没一般,在龟甲阵中好似砍瓜切菜,二人坐骑快若闪电,身披铁甲如入无人之境,配合城墙上的弓箭,这龟甲阵竟是不敌,阵前竟是乱作一团。
霜勒人的马种高大健硕,野性难驯,脾气暴躁,敢顶着刀枪向前冲,霜勒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马既是身体的一部分,弯刀即使双臂的延伸,虽然阵军在沛州城外部下阵,却屡屡被霜勒骑兵冲杀,这包围圈不得不一推再推,气的高程宗甫干着急,为鼓舞士气,其子高程万率手下干将打头阵,列龟甲阵,其中藏有弓弩手,这才暂时挡住霜勒人的突破,得以屯扎下来。
木图克没见过此等方阵,不觉犯了难,可蝉予与杨炎芳蔼却笑了,这不是奚豹的惯用伎俩吗,当年在宵州便见过。
可惜他们懂得了奚豹的阵法,却不懂得如何用兵,蝉予和杨炎芳蔼商量一番,决定亲自骑马出城迎敌。
端云听罢,脸上笑容僵了片刻,随即又恢复,状似无意的继续盛粥。
“公子……再不走,就怕出不了城了,”侍卫紧张的小声催促。
“我知道……你我都不是兵将,怕什么,待我舍完这一锅,大不了到时候假装罪徒,还怕出不去?”端云低声说,言语中是遮盖不住的斥责。
那侍卫粗声大气道;“你知道这是尹侯体恤民情,与法鸣寺僧侣一同行善便可,以后莫要去信其他邪门歪道的野神,也别听信异族谗言佞语!!”
“是,是!阿弥陀佛,我们家每到年节都给佛祖上香火,最是虔诚了,那……敢问公子叫……”
那侍卫看妇人如此难缠,刚要出生斥责,被那公子阻止了,侍卫听到,立刻闭嘴,十分恭敬。
痛失爱子的高程宗甫嚎啕大哭,一边势要为爱子讨回公道,报仇雪恨,一边在近臣的建议下,放弃宵州,迁都至瓜州。
此时宵州城内,东城门不远处,一个舍粥的摊位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摊位中是几个身着朴素僧服的僧人,他们年岁不一,但统一的清瘦沉稳,对每一个前来求食的穷苦百姓双手合十,并送上一碗粟米粥。
待到翌日木图克与杨炎芳蔼将沛州的守军杀静,木图克一把火烧掉了沛州郡守的宅邸,带头在火光前跪拜。
那些闭门的百姓先还犹豫,后来看见有罪徒跟在其中,也纷纷打开门,效仿其行径。
沛州攻下来后,霜勒军心大振,吉偈央木随之带着大部队入住沛州,将其当做第二个朝郡,以此为基点,开始吞并程国的进程。
他们是想寻死吗?木图克想不通。
此役之后,霜勒兵将的名声大噪,恫吓了驻扎在周围的阵尹军。
军中传闻霜勒人会邪术,麾下有一黑虎精,在混战期间忽然显出原形,体型巨大爪如铁钩,将那敌手一口咬掉脑袋,并在沙场上大开吃戒,不少阵军命丧虎口。
杨炎芳蔼看清他的动作,将斩马刀一刺一挑,那高程万的人头便扎在了她的刀尖上。
“贼人已死!!阵军乱矣!!!”杨炎芳蔼高举高程万的人头大喊。
那高程万双眼还没闭,惊恐与不甘永远凝固在脸上。
高程万咬牙启齿飞身上马,要与其一决高下,然而其中持双刀的男子忽然大喊霜勒话,只见沛州城门大开,竟是持着长枪的霜勒兵奔涌而出,高程万大呼杀贼,两方兵将迎面对战。
蝉予右眼一眨不眨,紧盯着高程万,见到他高举三尺剑号令雄兵之时,他一勒缰绳,胯下黑云扬起前蹄,腾空而起,越过面前将士,横冲直撞奔向高程万。
高程万见他气势凶猛,本能的就躲,谁知蝉予忽然蹲立于马背之上,接着一跃而起,竟是如猛虎扑食一般,迎着高程万的刀刃将他从马上扑下去。
木图克不知他们有何安排,又觉得他们虽有黥面,却是异族,便不做干涉,任他们去。
乌额玛有些急了,他怕蝉予出去就被乱箭射死,带着弓箭手利于城墙上,随时准备放箭救人。
蝉予和杨炎幼清身着铁甲,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连胯下坐骑也重装防护。
那侍卫听了,虽心有不服,却也只能作罢,退到他身后,满面忧虑的看着面前的粥锅。
“大娘,”那俗家人抬起头,用皓腕轻擦额头汗水,笑道;“您唤我端云即可。”
妇人听罢,连连答应着,千恩万谢的走了,其余人听见了,都开始小声议论,其间不乏出现端云二字。
那妇人刚走,一个侍卫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低声与端云说;“请公子快走吧,霜勒的人马已经逼近宵州了!”
这其中负责盛粥的是一个俗家人最为醒目,他身着白衣,头发只简单用白绸束起,脸庞清秀如丹青晕染描画,对每个人报以诚恳微笑,额角脖颈上是被热气蒸出的细汗,仪态举止娴雅,引人驻足观瞧。
有个年岁大的妇女想上前询问那俗家人的姓名,被一旁的高壮侍卫拦下。
“大人,我……我就想问问大善人姓什名谁,他每日行善,救了我们一家老小……问了姓名,我们……我们也好去寺里给善人点香灯啊,”妇人满满卑微诚意。
下面便是吴党与乾州。
现任程伯是高氏分家的一位家主,名曰高程宗甫。
他听闻霜勒人居然一夜之间攻下沛州,不觉心中大骇,立刻纠结了十万阵军要围堵沛州,然而他们小看了霜勒的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