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面前最后一名炎兵砍死,面前便是拉朗的中心,望华台,炎侯就在其中。
“蝉予!!”吉偈央木面对望华台忽然止步,底气十足的含,蝉予被吼的一机灵。
“在!!”
蝉予紧随着乌额玛,他清楚看到吉偈央木冲锋陷阵之英姿,心里感慨不愧是父女,如出一辙……
这批率先冲出来的炎兵属精锐,蝉予刀砍下去,铠甲未破,虎口反被震麻,他只能卯足劲儿向着头脸戳刺,胯下乌云也被刺伤,好在它训练有素并未受惊,嘶叫几声扬蹄踩踏,蝉予只听见几声闷哼,整个人巅了下便没动静了。
所有将领,包括乌额玛、木图克、阿颜塔等在内,全都围绕着吉偈央木挥砍,确保他的安全,可吉偈央木明显不安分,数次突破安全区,身先士卒,害得其他勇士不得不转移注意跟上他。
此时城门上终于有了动静,是穿了熟牛皮甲的炎国弓箭手出来,瞄准吉偈央木便射。
然而吉偈央木早有防备,不说他一身铁甲刀枪不入,身边的勇士也舍命保他,立刻竖起弯刀挡在他前面,队伍后的人看清城墙上方向,快速调整冲车,数发火焰沥青呼啸而来,几乎全砸在同一点上,就在城墙上自顾不暇之时,弓箭手顷刻乱成一团,同时下面城门发出撼地巨响,加了铁刺的破城槌两下便让城门变形。
吉偈央木拔掉嵌在铁甲缝上的断箭,拔出黑刃弯刀,只听身后仓啷声一片,霜勒将士们随之拔刀。
“城中还有无其他熟识的人?”
“没了,”蝉予说完一拱手;“小人愿意射出头一箭。”
吉偈央木一歪头,他身边的勇士会意,递上铁木弓。
“你真不吃,很甜,”吉偈央木状似诚恳的看向乌额玛,谁想这一句点燃了她。
乌额玛抬手打掉他手上的甜瓜,转身就往望华台中冲,追蝉予去了,纳刺哈赶忙跟上。
“共主,要不要属下带上人跟着乌女大人!”一旁的勇士谦卑道。
乌额玛仰起头,对着夜空发出充满愤恨又无力的喊叫,他要被阿帕气死了。
吉偈央木接过一瓣甜瓜,自顾自吃起来,吃几口还掏出一条白绢子擦胡须。
乌额玛知道,这是阿帕故意不理她,他一向如此,对各个人和事自有安排,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肯吐口,因为他打心眼里不相信任何人,他要的便是出其不意,连自己人都意料不到的那种。
这还是头一次浑身血腥,带着霜勒人提刀杀进去。
如此这般“荣归故里”,蝉予早有预料,遂今日这一遭他镇定异常,反正人已去,这楼阁再怎么如故,也无甚要紧了。
乌额玛远望着蝉予带人冲进去,心里说不出的着急。
“自然!”乌额玛毫不羞怯。
“那阿帕可就要小看你了,”吉偈央木虽然杀了一路,可态度依旧如初,面对女儿话语中带着戏虐,丝毫不受影响。
乌额玛被说的无话,蝉予自然不能让乌额玛下不来台,立刻单膝跪地领命。
这些事现在想起,让蝉予怅然若失愣了半晌,嘴角隐隐有笑影,须臾后,蝉予逐渐恢复,面目冷硬如常,他转身去马厩照看下坐骑乌云,不出意外,今夜就要攻城。
入夜,拉朗北城门内无一亮光,城门外却是亮如白昼,霜勒将士们手举火把,吉偈央木一身黑亮铁甲,骑着一匹金棕色高头大马,他刚来此地之时,便派去使者让炎侯归降,可使者有去无回,吉偈央木见状毫不客气,将拉朗团团围住,切断水源,又在蝉予的告知下找到拉朗城的几处出水口,彻底将城封死,用冲车连砸了三日,果然,炎侯害怕了,也不知他如何知晓了蝉予的存在,才在白日里送来了那条血裙,然而为时已晚,吉偈央木下的决定,除了伯谦,谁也改变不了。
吉偈央木头一次遇见缩头乌龟的躲避方式,按理说对方兵临城下,首领还站在队前,哪怕只是叫阵也要露上一面,可这个炎侯非但不出头,连下面人也不出现,宛如死城。
“你!率领他们攻入望华台!”
蝉予不明缘由,看向乌额玛,乌额玛也满脸诧异;“阿帕,蝉予只是我的勇士,为何要他打头阵?”
“舍不得?”吉偈央木反问。
期间有几名明显有护卫围绕的大将上前拼杀,然寡不敌众,死于这圈勇士的乱刀之下。
蝉予面对他们并未手软,想他昔日同袍恐怕早已死于阵军刀下,或者跟随忠臣远走谭国,如今留在此处的更无可留恋。
按照原计划,北城门破后,剩下的西城门,东城门也相继攻破,打头阵的炎国精锐很快被屠杀殆尽,后续又斩杀三名将领,剩下的炎兵瞬间气势全无,且防且退,而吉偈央木愈战愈勇,鲜血将他的黑甲染成红色,他仿佛浴血修罗,跳下金棕战马,想要杀个痛快。
蝉予心下奇怪,对面敌兵只有弓箭手,先被射了一波,又被冲车打得七零八落,城门还没破开,怎么这么早就拔刀了?
正在他想时,只听对面轰然一声,大门向内倒去,接着听见一阵喊杀声,破门锤随之落地,那几名勇士瞬间被捅成了筛子,竟是炎兵举着长矛出来了!
“霜勒的勇士!!随我杀敌!!!”吉偈央木料到如此,他高举黑刃冲上去,霜勒将士们高举弯刀跟上。
蝉予接过来将弓拉满,箭尖上扬,嗖的一声远射出去。
他这一箭放出,身后万箭齐发,尖锐呼啸声扯破夜幕寂静,紧接着便是钻入泥瓦青石,甚至血肉的声音。
“攻!!”吉偈央木一声虎啸震破长空,只见队伍瞬间分开,破城槌由数名壮汉抬出,怒吼着冲向北城门。
“去吧,除了她,那个蝉予也盯紧了,”吉偈央木擦擦胡子上的汁水。
勇士得令,临走时又给吉偈央木切了一块甜瓜,这才带人去了。
连自己骨肉也如此。
伯谦呢?乌额玛就不知道了。
连自己骨肉都骗,唯独那个中原人不骗!?乌额玛要气炸了。
“阿帕,他既不是兵也不是将,为什么让他去!他只是我的勇士!他要是死了你可赔我?”
吉偈央木坐在低坐上,肆意的伸长腿,手上刚被伺候擦干净血污,一名勇士在地上铺开花布,准备对上面的一只甜瓜下刀。
“你吃吗?”吉偈央木问乌额玛。
“阿颜塔,你跟随蝉予进去,他认识路,记得把炎侯给我活着带来,其他随意,”吉偈央木说罢,摘下铁头盔,编发已被汗水浸透。
蝉予得令,不敢有半点闪失,与阿颜塔一同冲入望华台。
这望华台他曾多次出入,每每都坐着马车,与杨炎幼清一起,进城门后坐上步辇,直奔杨炎成顷的书房。
吉偈央木没见过如此懦弱的封君,目光越过乌额玛去问蝉予。
“炎侯都如此畏畏缩缩?”
“现任炎侯,曾是我叔父的太尉苏察,此人常年与霜勒人血拼,未见得如此缩手缩脚,疑有诈,不如冲车弓弩先上,”蝉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