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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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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安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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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相国边明,曾与莽君在一个学堂求学,年少时颇有交情,既然谭伯独尊莽君,或许说得上话,我离开时嘱咐过老相国,若是我不能平安归来,要他务必让谭伯接纳你和幼清……”杨炎成顷实在忍不住,捂住口鼻一顿咳嗽。

杨炎芳蔼赶忙起身倒茶。递给杨炎成顷,而后者却拿来漱口,将一口血茶吐到脚胖铜盆里。

“兄长贵为炎侯,还怕谭伯不接受我们吗,别的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也……”

杨炎芳蔼听到这段,也忆起往事;“……怪不得!我那时候刚治好瘟疫,你就拉着我去法鸣寺,也不说是为什么,原来是去还愿!我当你是看上哪个小尼师了。”

杨炎成顷噗嗤一声笑出来;“法鸣寺全是和尚……哪来的尼师。”

杨炎芳蔼仔细回想了片刻,也跟着笑起来,兄妹二人一时沉浸在童年往事中,心中感慨万千。

“啧,再想想,”杨炎芳蔼强压下酸楚,笑着引导杨炎成顷;“那时候常州也有过一阵瘟疫,被压下去了。”

“这事我记得,可据我所知,城内的达官显贵无一感染,你怎么……我就记得你那年来了葵水。”

“对啊,就是那年!我闭关在府邸西南角一小院里十多天,就是那次。”

杨炎芳蔼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她鼻子发酸,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直沉着勇武的兄长,永远如雕塑一般,满面慈悲忧虑的兄长,会恶疾缠身,她已经失去父王,难道现在又要失去兄长……

“你出去吧……”杨炎成顷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他艰难的清清嗓子。

“我不怕这东西,”杨炎芳蔼一甩头;“我得过。”

杨炎芳蔼胸口钝疼,酸楚感顶在喉头说不出话,她不敢张嘴,怕在兄长眼前哇地一声哭出来,只能咬紧牙点点头,最后一用力扯出胳膊,头也不敢回的逃了屋。

“你明白什么了!?你上个月的事情都记不清,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事!?”杨炎芳蔼越说越气,手上止不住的抖,她一把推倒杨炎成顷,将丝绸被子胡乱往他身上盖;“你累糊涂了!快去睡!!”

“淑清!!!”杨炎成顷一把抓住杨炎芳蔼冰凉的手,郑重其事,又带着恳切;“淑清……算做兄长的求你,幼清他不适合坐在炎侯的位置上……他太任性,也吃不得苦……最主要,我来不及摸清蝉予心中所想,但你可以!疫病都无法打败你,我信你可以……你替我保护好他们。”

“你想保护就自己去!”杨炎芳蔼试图抽回手,可杨炎成顷死死攥住她。

“那蝉予呢!?蝉予他算什么东西!你看他们俩现在缠缠绵绵,难道……”

“你忘了,蝉予是杨铎的儿子啊,”杨炎成顷平静打断杨炎芳蔼的话;“而且……可能是他唯一的儿子……”

“假的,”杨炎芳蔼还是不信,连连摇头,连带着视线也模糊;“假的假的……”

“当时我也这般觉得,幼清百岁宴时,老尹候都来了,偏偏他没脸来,席间客人们没做别的,就笑话他了。”

杨炎芳蔼笑的直摇头,杨炎成顷笑眯眯的瞧着她;“其实,太常还给你算了一卦。”

“我!?”杨炎芳蔼意外,含笑道;“他说什么?”

“兄长……”私下里,二人没了君臣之礼,恢复到从前的情形。

杨炎成顷穿着浅色深衣,面上毫无血色,身边也无人伺候,只有个铜盆放脚边,里面是血水。

杨炎芳蔼心里一疼,移开眼神,不敢多看;“你的……药。”

杨炎芳蔼话没说完,杨炎成顷抬手制止;“记不记得……常州时那个太常。”

“谁?”

“尹国太常,那时候你还小,肯定不记得,幼清还未出世时,他给幼清卜了一卦,说他是女孩,将来还是一等一的诰命夫人,”杨炎成顷说着就笑出来,杨炎芳蔼也大惊;“怎的如此离谱?那幼清一出世,他岂不成了全常州的笑柄。”

“所以在今日之前,你都以为女子来葵水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杨炎芳蔼调侃着杨炎成顷。

“倒也不是……是初次来葵水,跟生孩子一般艰难,”杨炎成顷说完摇摇头,有些窘相;“我竟被母后诓骗至今……所以你那次是,染上疫病,在那小屋中治疗?”

“是,亏得我命大,熬过来了,霄州的疫病是从西城门蔓延开来,除了我之外,恐怕没几人幸免……”杨炎芳蔼叹口气。细数手下人数;“程国重兵全军覆没,轻兵也所剩无几,就剩下吴党兵,不知道还有多少,利骑兵力不堪用,我带的……仁哲将军那一支全没了,隆实说他手底下跑了一半,我手底下还有些,谭兵死伤不清楚,染病情况就更不知道了,乐观不了,不过此地距离谭国近,他们还是有大部分储备兵力,下面就看谭伯如何出手。”

“那次??”杨炎成顷似乎更不明白了;“那十多天……不是女子初次葵水所致?”

“母后这么告诉你的?”杨炎芳蔼失笑。

“难道不是?母后说你关在那里是因为女子初次葵水会损耗元气,熬过去便是女子,熬不过去就殒命,那时候吓得我还去法鸣寺烧香拜佛,后来你平安出来,我还去还愿呢……”

“你得过?”杨炎成顷憔悴一笑;“你什么时候得过。”

“我……一十二岁那年,得了场大病,你可记得?”

“你那时候得过大病?”杨炎成顷皱眉回想,摇摇头;“我记得你一向身体健朗,连风寒都不曾得过……”

“我这辈子……未娶亲,也无后……我便是为炎国而生,也为下一代炎侯而生,淑清,你一定要答应我,答应哥哥!不然我死不瞑目……”

杨炎芳蔼从未见过他如此坚定,如此焦急,他说真的,她不答应,他即使魂飞魄散也不能心安,死不瞑目。

可叹,他们曾经如此牢固,如此生生不息的家族,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它支离破碎。

“他也给我算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杨炎成顷继续道。

“不想知道!!一个神棍而已,还把他的话当圣旨了!?”杨炎芳蔼站起身,气息紊乱;“兄长你早点歇息吧,别想有的没的!”

“说我卒于壮年,”杨炎成顷还是说出了杨炎芳蔼最不想听的;“我原本也不信,可我在吴党门口咳出血的时候……就忽然明白了!”

“说你有……王者之气,”杨炎成顷说完,眼眶竟发红。

杨炎芳蔼笑容逐渐散去,错愕的看向杨炎成顷;“他胡说!他连幼清的性别都算错了,你还信他!?”

“可杨铎终成尹候,这是你我料到的?”

“嗯,”杨炎成顷接过来,一饮而尽。这是吴党本地医官给下面兵将熬制的汤药,说是能防御疫病,也不知真假,杨炎芳蔼怕杨炎成顷得病的事传出去,只谎称自己要喝,讨来一碗。

“什么时候的事……”杨炎芳蔼问的是病情。

“几日前吧,”杨炎成顷也说不清;“那时候队里不少人咳嗽,我只以为是奔波劳苦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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