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师徒不可能做到如此,练君和对他也有情意,可是因为自己生性冷肃,致使他的徒儿不敢说也不愿说,他只能敬自己却不能说他爱自己。
而今生,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错一次。
「君和,即便天地俱灭,我也定不负你。」
练君和他微微的张嘴,任由那男人像是试探一样将舌探入自己的口中,害怕自己稍微表态以後那人就会受到惊吓的退开,所以练君和乖巧的任由居阳子亲吻,互相吸吮着唇舌,又不敢太过用力,反而成了勾人心思的缠绵。
居阳子的眉眼依旧是那般清冷,却因为对练君和的情意,他那冰冷的轮廓都软化了许多,但是练君和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言明:「师父,我跟裴语是道侣…」
「我知道。」居阳子他自是知道练君和对於傅裴语的感情,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因此就放弃眼前这人:「可你心中也有我,为师并不介意,君和…」
「你护不住,因为裴语前生修练魔功导致走火入魔,他杀我是注定,那怕是你在现场,也不可能有办法阻止他。」
「哈哈…是呀…」
话题又再次尴尬,毕竟傅裴语此生是自己的爱人,他们关系既定,练君和也不想再提这件事情,他只担心师父对於傅裴语还有恨:「师父,不要怪裴语,今生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因为他很像幼时的你。」
居阳子这话一出口,练君和的脸就红了,虽然知道师父这句话也没什麽别的意思,毕竟他本来就是幼时孤苦才会被师父给捡回家:「师父当时并不想收我的不是吗?」
「嗯,你没有资质,照理来说有练气三阶就已经算是造化。」居阳子仍是那样的一板一眼,你想与他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今天你大师兄有事情要跟师父说,所以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傅裴语太清楚居阳子跟练君和的事情要是没有解决,那恐怕会成为练君和心中一个永远的结,所以他也只能放手让那两人去独处。
不管怎麽说,大师兄永远都是他的,他也不担心居阳子分一杯羹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
只是如果自己都宽容至此,帮到这种程度上,那个牛鼻子老道还是冥顽不灵的话,那他就乾脆带着大师兄叛出师门一走了之,也省得他在那边扰大师兄修练。
「再喊一次。」
「……子疏…」
「嗯,我在呢。」居阳子他将脸埋进练君和地颈窝,即便如此亲昵,也不担心有人看见,夜色将他们藏的特别好:「以後,我永远都在。」
「你这孩子真古怪,开心还哭。」居阳子他注意到两人的衣衫都有些湿了,雪已经因为两人的体温融了许多渗进衣物之中,他随手就将两人的衣物蒸乾,又从须弥环中取出外袍替练君和穿上:「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师父,我已经不是练气三阶的弟子了。」
「无妨,穿着让我安心。」居阳子替他系好襟绳,忽然又想到什麽:「在人後,你不要喊我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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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好阵子,终於到送冬祭的尾声了,或许是因为人太多了,等练君和回过神的时候,傅裴语跟楚萌萌都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正在想要怎麽办,自己的手忽然被另外一个人牵起,居阳子他就如同小时一般的牵着他。
忽然那慌乱的心安定了,好像不管发生什麽事情,只要居阳子在自己身边,练君和觉得自己好像也能天不怕地不怕一样,记忆中师父是很少下山的,除非有要事,否则绝不出门的性格,换现代词汇就是宅的浑然天成。
练君和觉得自己心中骤然的狂喜,可是又伴随着浓浓的悲伤,他从来不敢奢望居阳子对他说这句话,因为他前生将自己的心意埋得相当深,只希望能够永远伴在那人身边,直到那人死去,他的心也跟着死去,甚至愿意用尽一切只为换回那人。
「为何哭了?」经由居阳子提醒,练君和才发现他脸上全是泪水。
「不,我开心。」练君和他伸手紧紧的抱住他,泪水将那人胸前的白衣全部淌湿:「师父,我很开心,真的真的好开心。」
情爱让人卑微的只能委屈求全,那怕是知道对方心有所属,可只要对方愿意在心中给自己一块位置,他也心甘情愿。
居阳子他看着练君和从一个稚嫩孩童逐渐长成一名青年,记忆中那孩子总是追在自己身边,喊着自己「师父」,总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服侍自己,并且不畏辛苦的为自己攀折牡丹晒出花茶,为了不想让自己蒙羞而努力的修练。
自前世到今生,练君和从来没有改变过,他只是无力与自己的血脉对抗,而自己却到今生才明白对方的情意。
「…我知道。」居阳子沉吟了良久,才说出了一句心绪复杂的我知道。
「啊,真是的,那两人可真慢,到底是跑去哪了?」练君和他往後躺在雪地上,有点凉也不嫌脏,反正衣服都是他在洗,黝黑的夜空有星辰点缀,比起有光害的城市,古代因为光源甚少甚弱,那迢迢的星河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可就在他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欺在他身上,带着浓郁的牡丹花香,然後那男人倾身吻了他,如那日在心魔幻境之中那般拙劣的亲吻,这人前世今生都不曾亲吻过谁,可是他将这个笨拙地亲吻留给了练君和。
不过练君和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他又问:「那为什麽师父会改变心意呢?」
「放不下你。」居阳子他望着练君和,他眼眸中都是淡淡的柔光,因为心有不忍,所以让此子留在自己身边,後来才知道姻缘既定,他无法舍下眼前之人早已经是前世之因。「後来才知,对你有愧。」
「可我也说过不曾怨过师父,师父您不必有罣碍的。」练君和他知道前世的自己一定也想让居阳子放下对自己的歉疚。「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是我最後没有办法护住师父,我才应该对师父有愧。」
「喔…」楚萌萌他似懂非懂,可还是乖巧地牵着二师兄的衣角,他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师父跟二师兄都古古怪怪的,可是大师兄最好了,所以他也喜欢大师兄,胸口的蝴蝶簪让他欢喜,他希望永远都待在大师兄身边。
无父无母的他被师父收为弟子之後,虽然师父跟二师兄也对他很好,可是他觉得大师兄对他是一种无法取代的特别,那人会细心的观察他,知道他不爱穿男装,就给他准备了成堆的女装,练君和会细心地告诉他要做自己,不要畏惧他人的目光,也会为他抵挡那些喜爱欺负自己的同修,保护他、夸赞他,他最喜欢大师兄了。
希望大师兄一辈子都能幸福。楚萌萌他眼中闪过些许光芒,随着那天空升起的烟火迸发,被那光彩给吞噬看不见了。
练君和觉得自己心跳好快,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他的师父没有死,他不用在冰棺前看着那张容颜暗自神伤,泪水又流淌下来,他不敢动,好像一动这一切都会梦碎,可他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居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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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被人潮冲散的傅裴语则带着楚萌萌四处瞎逛,楚萌萌有些疑惑地问着二师兄:「师兄,我们不去找大师兄吗?」
「可是喊师父道名也很奇怪…」
「子疏。」居阳子忽然低语,环着他的手忍不住去暖他的冰凉的耳珠:「子疏是我入道前的名字,虽然已经许久不用了,不过由你来喊的话也正好。」
练君和看着居阳子一脸期待,他有些扭捏的小声喊着:「子疏…、师父,不行,我还是喊师父吧,我真的…」话未说完,就被居阳子又一口吻住,他又安静了下来。
送冬祭最後的压轴,是将梅枝抛进火中或者水里,抛火的求财,抛水的求平安,又或者是多买些梅枝两边都抛,练君和他将梅枝抛进了水中,并且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他所珍爱的事物都能平安。
居阳子嫌人多,看练君和做完了事情以後就带着他往另一处静僻的雪地走去,走了许久也有些疲惫,练君和也不嫌脏的直接就地坐下,而居阳子就坐在他身边。
「师父今天真是大发善心,买这麽多梅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