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在沙发上做,还是去床上?”
陆宴的声音不大,是刚好可以让房间里的兄弟俩听到的程度,但封鄞却被他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不少,毕竟那人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你突然发什么神经?!”
电梯停在了22层,封鄞和陆宴说了会话,清醒了些许,已经不需要人再搀着。陆宴在他输入门锁的密码时看到了前两个字母——t和y,然后下意识地偏过头去。房门打开之后,两人发现客厅的灯竟然在开着,封鄞以为是自己早上临走时忘记关了,所以也没有在意,而是脱下鞋袜,直接光脚走向了沙发。
后进门的陆宴在换鞋的时候注意到玄关处的鞋柜里多出来两双摆放整齐的白色休闲鞋,看着并不像是封鄞会喜欢的风格,再结合刚才门锁字母的前两位“t”和“y”,以及这莫名其妙亮起来的客厅吊灯,下意识地往卧室的方向瞟了一看,发现三个房间的房门都在紧闭着,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另一边待在秦天卧室里的兄弟俩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听到了动静,秦天正要从书桌前的椅子上站起来,却被秦宇按了下去,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声提醒他:
看到他那双盛满煎熬和痛楚的双眸,陆宴不由得苦笑:
“行了,我都明白,就是心有不甘而已。”
封鄞又低下了头:
“哥,我说的是真心话,没有开玩笑。你呢?你对我俩,是什么样的感情?应该也不只是把我们当弟弟吧,还是说你那晚提到的理想型,指的根本不是我和小宇......”
话说到这个份上,封鄞想装作听不明白也不可能了,沉默片刻之后,苦笑了一声: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是,我确实对你们有其他想法,不止是把你们当弟弟,还想让你们成为我的人,身心全部都属于我......呵呵,很荒唐吧。但你们放心,我也只是想想而已,觉得只是最近和你们相处的太亲密了,分开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更没打算让你们知晓这段畸形的感情,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暴露了......”
封鄞来回观摩着兄弟俩异常的反应,心里完全猜不透当前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先意味不明地看向秦宇,佯装平静:
“小宇,什么意思?”
秦宇依旧没有对上他的视线,也没有回应,秦天先开口和他解释:
话到这里,封鄞再也忍不住哽咽,酒精的后劲开始上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甚至还有些耳鸣,于是低下头去强忍住泪水,深呼吸片刻又再次抬起头,发现兄弟俩的神情看着竟然比他还难过,于是晃了晃他俩的手,再次露出笑容:“是不是觉得哥哥啰嗦了?哥只是心里高兴,真的,没有人比你们更适合彼此,毕竟17年的相守和陪伴......”说到这里,封鄞再次低头:“17年的相守和陪伴......无人能及......没有人比秦天更爱秦宇,也没有人比秦宇更爱秦天......”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了几遍“没有人”后,突然顿住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几乎听不见:
“除了我......”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后,封鄞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立即松开了他俩的手,站起身来背过去,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弯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
秦天心里很乱,也不想再费力猜测,直接抬起头询问封鄞,眼神带着急切:
“哥,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吗?毕竟我和小宇这种情况......应该很少见......”
封鄞躲过秦天的眼神,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客厅里缓缓踱步,表情和语气都看不出什么情绪:
“您误会了,我只是怕耽误您自己的事。”
陆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搀着封鄞,叹了一口气:
“不耽误。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他醉酒,就这么走了我肯定放心不下。而且我也没打算留宿,回去之后就给他沏壶浓茶,至少等他酒醒一些再离开。”
“哥,我和秦天,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不是兄弟之间的在一起,而是恋人。”
因为封鄞之前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给自己计划好了妥当的反应,但毕竟还在醉酒,所以多少显得有些不自然。只见他在秦宇语落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然后双眸闪过瞬间局促的神色,又立即把头偏向左边,发现秦天正低头看着地板,轻轻点头,作为对秦宇所说内容的认可与回应。
封鄞按照预先安排的反应,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分别伸手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秦天听到他的问题,把手中的杯子放到茶几上,在封鄞的左手边坐了下来,观摩他的反应,只见他微微笑了笑,眼神没有看向秦宇:
“当然知道,你们兄弟俩为了节省学习时间,所以才搬回宿舍住。至于住在一起,自然是因为关系好,毕竟,毕竟形影不离十几年了......”
秦宇偏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表情有几分严肃:
陆宴观摩着兄弟俩这截然不同的反应,正在心里思量着些什么。这时,厨房里的水壶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提示音,陆宴用眼神示意秦天过去看看,自己则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不是非常和善的眼神、微笑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秦宇,然后转过身去拍了拍封鄞的肩膀:
“既然你的宝贝弟弟在家,就不用我操心了,你马上喝点红茶解解酒,早点休息吧。”
秦天从厨房出来后,看到陆宴要走,正想着放下茶杯后去门口送送他,结果陆宴已经打开了大门,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不送”,秦天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门就被从外面关上了。
陆宴看到秦天局促的反应,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是封鄞的......好朋友,姓陆。”说完还偏头朝他看了一眼,只见封鄞正用手揉着额角,似乎是在强迫自己醒酒,语气十分疲惫:
“故交,晚上在一起喝酒......”
秦天朝着陆宴微微颔首:
封鄞有些讶异地看向他们:“天天,小宇,你们怎么来了?”然后又转头看向陆宴,想搞清楚他是怎么发现两个弟弟在家的,结果那人只是在盯着眼前的两个少年,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两人还没走到客厅的位置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酒精味,心里大概猜得出来封鄞和他身边坐着的陌生男人之间的关系。秦天正急着思考怎么和封鄞解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而秦宇则是正面对上陆宴那略带挑衅意味的视线,他自己的眼神倒没有带上明显的敌意,但也绝对算不上友好。
最终还是秦宇先主动结束和陆宴的眼神较量,先开了口:
高逸把车停到公寓楼下时,封鄞也差不多醒过来了,自己先开车门走下去,还说不用人扶。
陆宴看他一步三晃,立马追下车拽住他的手臂,高逸跟他说自己来就行,陆宴站在原地驾着封鄞的胳膊,抬头回复他:
“不必,你下班吧,放心好了,我今晚留下来照顾他。”
陆宴一边笑着一边松开了他的肩膀,眼看着卧室的方向还没动静,于是又开口:
“要再不出来,我可就真把你们的哥哥按在沙发上办了哦。”
封鄞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陆宴,突然,秦天卧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两个弟弟一前一后地走到了客厅,秦天的脸上挂有一丝尴尬的红晕,秦宇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余的表情。
“等一下,听声音,好像进门的不止一个人。”
两人于是走到卧室门后,打算再听听情况,先静观其变。
陆宴去了封鄞的厨房,往热水壶里灌了些自来水,再通上电源,然后打开橱柜,找到了一盒红茶,取出一袋放在水壶边上,回到了客厅。封鄞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陆宴在他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带有些许玩味地看向卧室那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只见他伸出左手搂住封鄞的肩膀,神色暧昧地盯着他白皙的侧脸,双唇靠近他的耳廓,似乎是想说些悄悄话,但音量却一点儿也不像是怕被别人听见的样子:
“我是在最孤独、最绝望的时候遇见的他们俩,早在12岁的时候就下定决心把他们当成全世界最亲、最爱的人......你说的没错,也许从那时起,我的心里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了,这份错误的感情,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
陆宴听不得他再继续自怨自艾,伸手捂住了封鄞的嘴唇:
“差不多可以了,失恋的又不止你一个,看在咱俩同病相怜的份上你就不要再反复扎我心了好么......”
高逸冲着陆宴微微颔首,目送他们走进公寓一楼大厅的玻璃门之后才回到驾驶位。汽车本来已经发动,但片刻后就被他熄了火,把车钥匙拔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后就下了车,身体微许向后倾斜靠在车身上,点了根烟,似乎不打算立即离开。
陆宴把封鄞扶进电梯里,废了不少劲才问清楚他住在几层,按下22楼的按钮后,两人并排靠着电梯间的墙壁站着,封鄞正低着头,双眼盯着地面,不知在看些什么,突然又偏过头直视陆宴,眼神依旧带着醉酒的混沌,但声音能听得出来意识清明:
“陆宴,你很好,我从未觉得你有任何一点配不上我。只是,你不是天天,也不是小宇......”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封鄞又抬头用有些戏谑的眼神分别看了一眼秦天和秦宇:
“哥,我和小宇,我们俩喜欢你,都喜欢,同样不是对兄弟的喜欢,而是对恋人的。”
封鄞在听到这话之后,脸色及其讶异,在原地顿了片刻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醉酒的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这么多复杂的信息,只得先坐回到沙发上,捂着额头沉思。
秦天见秦宇和封鄞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又开始心急,坐到封鄞身边,试探着问道:
“红茶好像都凉了......”
正当他打算把茶杯递到嘴边时,突然感觉衣领处一紧,下一秒,秦宇的双唇就贴了上来,秦天迅速反应过来,才没让封鄞手中端着的茶杯掉在地上。
秦宇吻得很轻,但是太突然,封鄞在一瞬间大脑完全空白,反应过来时他松开了自己的衣领,正站在自己面前,眼神看向一边,神色复杂。
“少见不代表就不正常,你俩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长像和气质又都那么出挑,而且朝夕相处......你们在一起哥真的替你俩高兴。至于其他人,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哥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拿这件事情做文章去寻你们的不痛快……”
说到这里,封鄞又走回沙发的位置,弯腰单膝跪在他们面前,分别抓住他俩的手握住,兄弟俩能感受到到他手心的温度此刻烫得吓人。只见封鄞抬头看向他们,眼神满是温柔和心疼:
“天天,小宇,只要是真心相爱,性别没什么大不了的,千万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俩只管好好在一起,哥哥会一直在身边守护你们。”说到这里,封鄞露出了笑容:“等你们大学毕业有了工作之后,要是想结婚了,就跟哥说,哥帮你们移民去法国,我也跟着去,大不了再把ciel总部迁回巴黎,我祖父母当年就是在那里白手起家的。要是不想去法国,别的国家也行,去哪儿都行,哥都会一直跟着,只要能和你们在一个城市......”
“喜欢上彼此挺好的,放心,哥哥支持你们在一起,以后不需要再忍得那么辛苦了。我听天天说你俩有心仪对象之后,还一直在担心来着,怕那些人配不上你们……现在好了,哥也算了结了一件心事......”
按照封鄞的计划,这句话的后面原本应该附上“自然而又亲和的笑声”,但他费力说出这些台词已经是极限,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更不可能笑出声来。
秦天和秦宇见到封鄞这个反应,虽然没有眼神交流,但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蹊跷,按照他们原先的料想,封鄞第一次知晓他俩交往时,第一表情应该是震惊,如果只是将他俩当弟弟,那么接下来才会是安慰和鼓励,如果不止如此,那震惊过后应该会有情绪上的异状,至少不会立刻就能说出这些有条理的话。可封鄞反馈出来的状态过于理智和冷静,让他俩不得不怀疑。
“哥,你说的对,但不全对。有一件事情我们瞒了你,先和你说声对不起。”
这话一说出口,三人的内心立刻紧张起来,秦天也不敢再看向封鄞,而是把视线落在了地板上,封鄞依旧低着头,他已经隐约猜到秦宇接下来要和他说什么,有些担心被他看出端倪,所以深呼了一口气,强行挂上看似毫不知情的笑容,看向了一脸认真的秦宇:
“和哥哥有什么对不起的,只要你俩隐瞒的不是自己的健康或安全问题,哥哥都不会生气。”
秦天把红茶端到封鄞面前时,发现秦宇已经和哥哥聊了起来,两说人正到住校的事。
秦宇坐在封鄞的右手边,和他隔了大约一个人的位置,低着头询问他:
“哥,你知道我和秦天为什么要住校吗?还……住在一间宿舍里。”
“陆先生您好,我是秦天,劳烦您送我哥回家。”
秦宇冲他点了点头,冷声道:
“秦宇。”
“我们知道哥平时忙,所以过来帮你整理一下屋子,顺便看望你,不知这位先生是?”
秦天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秦宇,用眼神向他质问“这还用问吗?刚才那话你又不是没听到!”
说实话,陆宴在看到秦天和秦宇的第一眼着实感到了惊艳,不得不承认,封鄞的眼光确实不差。但更多的是讶异,因为这两个男孩虽然只有17岁,身高目测都在180以上,骨架也不小,长像说是校草也绝不夸张。可陆宴记得封鄞说过他和自己撞号来着,陆宴是纯1,所以他以为封鄞也会和自己一样偏爱身材娇小的美少年,因此才会在见到秦天和秦宇本尊的时候有些猝不及防。
陆宴看见他犹豫的眼神,语气有些许戏谑的意味:
“怎么,怕我色欲熏心,趁人之危?”
高逸被他那一双桃花眼盯得有些想入非非,听他这么说,立即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