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了解了,先这样吧,黄律师。”
“嗯,好的封总。”黄凛诚惶诚恐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不久,秦宇就已经把自行车骑了过来,他看到封鄞一个人在楼下站着,而且脸色很难看,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发现家里客厅的灯已经亮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件事,我后来和虞城县孤儿院那边打听过......怪我,怪我平时对他俩的动向了解得不够及时......”
就这样,黄凛把秦宇12岁那年进少管所的事情,以及后来被霸凌受伤的事情告诉了封鄞。
封鄞在听到“烫伤”的时候,手里的烟就掉到了地上,烟头上的火星被震得在地上乱飞,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刚才在femme停车场那里秦天从他的拥抱中挣脱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烟草味......
“只是,有些事情我想不通。兄弟俩在孤儿院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说走就走了?12岁的孩子,说小也不算小了,有多大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想找哥哥就不告而别?”
黄凛原本以为封然已经把全部事实都告诉他了,现在经他这么一问,心里又开始紧张:
“原来这个然总还没跟您说......”
“不用放在心上,小孩聪明,兴许是听着你打电话什么的了。关键是这第二件事,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秦天和秦宇兄弟俩12岁那年其实不是被一位住在中京的、姓陈的老人家收养,而是自己出走孤儿院然后流浪去的中京,然后才遇上的陈......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黄凛比刚才更慌了:
“封总!这个......这件事您听我解释...不是有意要瞒您......”
秦宇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内心十分敏锐,甚至比秦天更擅长察言观色,只是性格天生冷淡,所以对身边大多事情都是知而不言,他看到封鄞这副过激的反映,结合他刚才望向自己右手时那副难过的表情,心里大约已经有了判断:第一,封鄞本来并不知道自己12岁那年进少管所的事,是黄律师基于什么无奈的原因隐瞒了他;第二,他大概率就在自己到家之前不久才得知真相,是谁说的呢?秦天和自己保证过,不管封鄞对少管所的事情是否知情,他俩都不会在他面前主动提起,秦天不会食言,所以肯定是黄律师说的,而封鄞口中的所谓“工作电话”,八成就是打给黄凛的。
不管怎么样,既然封鄞现在不打算谈起这个,他也没有理由先提,于是冲他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我先上去了,哥你也回去吧。”说罢朝他挥了挥手,转身上楼了。
封鄞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
“不会的,天天还邀请我上楼来着,我说要打个电话,怕打扰他,所以就在楼下待着。小宇,既然你已经到家了,哥哥就先回去了,你快上去吧,早点儿休息。”
秦宇这才意识到,封鄞既然有事,却没有在把秦天送回家后就立刻离开,而是直接在他们家楼下打电话,原来是因为不亲眼看到自己回来就不能放心离开。
秦宇觉得封鄞有些不对劲,他的表情比之前在femme的时候还要痛苦,不禁有些担心,把自行车停到一边,走上前去,微微抬头,注视着封鄞那双盛满了悲伤的深蓝色双眸,右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神情很认真地问:
“哥,到底怎么了?”
封鄞偏头看了看秦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试图寻找他手腕上的疤痕,但那里似乎是被校服盖住了,只能先收回视线,强行舒展眉梢,对他笑了笑:
“哈哈哈,好说好说。对了,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关于您弟弟?我记得三个月之前跟您通过电话了,最近我比较忙,没空去看他们......”
“没事,我既然回国了,以后就不用再麻烦你。有两件事,需要跟你了解。封家委托你的事,你有没有和他们兄弟俩提起过?”
黄凛听闻,似乎有些慌乱:
“哥,你怎么还没走?也不上楼坐,是不是秦天那小子又说什么了?”
封鄞刚刚从电话里听到黄凛所说的两兄弟出走的真相后,强忍着用拳头往车门上狠砸下去的冲动,如果不是秦宇突然回来了,他真的会这么做。自己放在心尖上疼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弟弟,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结果就因为他不在而被人这么欺负。也难怪,12岁的孩子,又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也是个孩子,可不是叫人逮到机会就使劲儿欺负么,反正也没人撑腰。封然说得没错,如果不是她瞒着自己,他真的会立马从法国飞回来,什么学业、家业都不要了,直接找到那个禽兽老板和少管所里用烟头烫伤秦宇的小崽子,揍到他们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记得。
所以刚才秦宇问他话时候,封鄞甚至都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内心被无尽的愧疚和疼惜淹没,这两个孩子该是有多伤心、多害怕,才会决定离开生活了12年的地方,即便是流浪,也要去中京找哥哥,如果他俩没有遇见好心的陈大爷......封鄞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电话那头的黄凛发现封鄞半天没出声,又继续说道:
“哎......秦宇是好孩子,院长也相信他没有偷东西,所以当那家超市的老板把他送到派出所的时候,院长联系过我,但我当时可能在飞机上,没接到他的电话,后来又给忙忘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您要怪就怪我,别怪然总,她也是怕您一个人在国外担心......”
话音落下之后,又过了几分钟,封鄞不回话,黄凛也不敢擅自开口,就这样双方又沉默了一会,封鄞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冷声道:
封鄞继续说:
“她当时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他俩出走的具体原因,我也没问,想着既然已经回来了,最好就亲自去问。可现在,这个怕是行不通了,小宇倒还好,天天似乎对我有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同样都是7年没见,他比小宇似乎更加抗拒和我亲近。我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和当年导致他俩出走孤儿院的事情有关?”
黄凛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
“不用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孩子走丢了是孤儿院的责任,与你无关。至于隐瞒我,那也是然总的意思,你也不好违抗她,这件事也是她亲自告诉我的。”
黄凛这才送了一口气:
“谢谢封总的理解!”
封鄞和刚才看着秦天上楼的时候一样,一直等秦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了才转身离开,走到轿车的位置,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拿出储物盒里的进口香烟和打火机,死死地攥在手里,朝着路边没有人的地方向发狠似的扔了过去。
“哥,我俩都17了,你其实不用这样。”秦宇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似乎是在忍着些什么。
封鄞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语气有些激动:
“17了又怎么样?只要哥在你们身边,别说17,就是27,37,我也会护着你们,绝对不会再允许有人动你们一丝一毫。”说完又立刻低下了头,伸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微许颤抖:“对不起,小宇,哥哥不是有意凶你,只是有些累了。”
“小宇别担心,哥哥没事,刚才接了个电话,公司有些棘手的事需要我去处理,所以有些心烦。”
秦宇听闻,虽然内心已经起了疑,但见到封鄞似乎不愿开口,也就没再追问,而是收回了右手,佯装着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秦天那个臭小子又给你脸色看了呢。”
“没啊?然总吩咐过,不让说,我也就没说,难道他俩已经知道了吗?”
“知道就知道了,早晚的事。”
“可我真的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