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嘶...没怎么回事,就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人了,教练都说没事......”
“没事?破相了还说没事?怎么才算有事?”秦宇知道他没有撒谎,但就是忍不住生气,气他一摸到球就来劲,打起球来疯的没边。
“宇哥,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秦天自知理亏,也不敢和他争辩。
“小宇,哥哥七年里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们,我就在车里等着,天天来了之后,你们一定要去找我,不许提前走。”
秦宇这才发现,封鄞还是变了,不光是更加高大和健硕的身躯,他比七年前的那个少年多了许多成年男人才有的强势气质,以及专属于封鄞自身的迷人气场,温柔又霸道,令人无力招架。秦宇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的封鄞,被他那命令的语气弄得心里有些燥,看向一边,点了点头。
封鄞离开后,秦宇便开始了打烊前的整理工作,不过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思考待会儿秦天来接他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说明情况。不知不觉中过了将近半个小时,秦宇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刚从更衣室换完制服出来,就听到有人叫他:
“我还有半个小时下班,秦天会骑车来接我,剩下的时间餐厅不会招待客人了,哥你先回车里等吧,到时候我们三个换个地方再说话。”
封鄞一听秦天会来,又多了一分激动:
“真的?天天马上就要过来了吗?太好了!行!哥哥听你的去车里等,在femme的地下停车场那里,黑色雪勒,京axx61。”
“哥,别说对不起...我们不怪你。”
封鄞听闻,忍不住猛地一下将秦宇抱的更紧,搞得秦宇甚至有点重心不稳:
“那个,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放开我。”
但秦天此时还没有能体会到这一层,自从他和秦宇无意中听见黄凛叫电话那一头的人“封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在未来和封鄞重逢的心理准备,除了上述那些和秦宇内心差不多的纠结和矛盾,秦天对封鄞还有额外的一层心结,让他无法再向小时候一样把封鄞真正当成可以一生依赖的哥哥对待,那就是秦宇12岁那年被人诬陷偷东西进少管所的事。
报案的那家超市老板说是家里有关系,所以根本就没听秦宇辩解,就血口喷人说他拿了老板娘的项链,还逼着他把“偷”来的项链交出来,可秦宇根本就是被冤枉的,自然拿不出任何东西,于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进了少管所,留下秦天一个人在孤儿院,整天往院长办公室跑,求他带自己去看看秦宇。
半个月后,秦宇从少管所回来,身体状况和精神面貌自然差了不少,但这些都是可以恢复过来的,而他因为在里面遭受霸凌留在手腕上的两处被烟头烫伤的疤痕却再也消不掉了。
“哥,封鄞哥,我下班之前他就来了,我让他在停车场先等着,说下班之后会和你一起去找他。”
秦天看到秦宇一脸严肃的表情,确定他没有骗自己,虽然嘴上和秦宇说着“他还知道来见我们啊”,但秦宇知道,秦天心里一定和他一样高兴。
“那,去吗?”
“以后打球不许这么疯,看着点儿旁人。”
“嗯。”
“秦天,哥在femme的停车场那里等我们,你要不要去见他?”
秦宇还在纠结和封鄞时隔七年重逢之后的相处模式,不知该如何把握亲疏尺度,他和秦天当然一直都把封鄞当作哥哥,毕竟幼年时期在孤儿院5年的总角之谊不是假的。再加上他们其实早就知道孤儿院院长口中的“好心人”、以及两年前在中京找到辍学的他们兄弟二人又将他俩送到寄宿学校的黄律师,其实就是封鄞委托的。
封然叮嘱过黄凛,说封鄞不愿意两兄弟知道是封家在背后帮助他们,所以黄凛也就从来没在秦天和秦宇面前提过封家,但有一次黄凛来医院看望爷爷的时候,秦宇听见他在楼梯间里和别人打电话,还称呼电话那头的人“封总”。
所以秦天和秦宇的直觉是对的,封鄞自打离开孤儿院后,就安排了黄凛在暗中资助、照顾他们兄弟俩,而出走孤儿院去中京是他和秦天擅自做的决定,直接导致黄凛整整两年失去他们的消息,不过后来他还是找到了他们,不仅继续资助他们上学,还帮爷爷转院。秦天和秦宇明白,他们俩失去消息的那两年一定也让封鄞急坏了,所以他们兄弟二人心里也有愧疚。
秦宇看到他低头认错的模样,也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折叠后轻轻捂着秦天嘴角上的伤口,刚才秦天因为冲他笑所以扯到了伤口上的薄痂,渗了几滴细密的血珠,看着还是有些吓人,所以他在犹豫到底还要不要带这副模样的秦天去见封鄞,他看见了一定会很担心的吧。
“自己捂一会儿。”
“嗯。”
“秦宇?那个小帅哥来接你了,快收拾收拾下班吧!”餐厅门口那里传来了经理的声音,因为每次都是秦天过来接他,所以femme的经理对秦天早已脸熟。
秦宇闻声加快了步伐,在餐厅门口和经理到了别,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门外的秦天正坐在自行车上,双手没有扶把,两条长腿撑着地面,一看见他出来,立刻扬起笑脸,又突然像是吃痛似的收起笑容,秦宇发现了他的异状,走上前去近看,果不其然,秦天的嘴角被蹭破了皮,虽然只有指甲盖大小,但毕竟是新伤,所以颜色很重。
“怎么回事?”
秦宇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嗯,知道了哥,你先过去吧。”
封鄞看到宝贝弟弟帅气逼人的笑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头,神情和语气温柔地要滴出水来,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封鄞这才意识到秦宇还在上班,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
“抱歉,小宇,我一时激动......哥哥就在这儿等你,等你下班。”
秦宇和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站回服务生的位置:
秦天从那时候起,就决计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心里依赖封鄞,甚至对烟草以及烟草的味道都产生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是那种闻多了会反胃的程度。他已经接受了封鄞离开他们的事实,认为如果自己再不成长、再不变得坚强,他和小宇之后只会受到更多的欺负,既然没有哥哥了,以后就由他守护小宇。所以后来离开孤儿院去中京找封鄞,其实只是秦宇的想法,秦天只是为了迁就他。
“去,当然去,哥不是在等着吗?”秦天嘴角的血已经止住了,他把纸巾折起放在口袋里,推着自行车和秦宇一起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秦天和秦宇内心对封鄞的感情是差不多的,都是既把他当哥哥依赖,又把他当恩人尊敬,想以弟弟的身份跟他撒娇,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和他们俩见面,质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忙到七年连一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想跟他诉说自己的委屈,想让他安慰自己,像小时候一样哄自己,想得到他无条件的、无限的宠爱和关怀。但另一方面,封鄞又是身份、地位与他们兄弟俩有着云泥之别的封家少爷,还是接济他俩和爷爷的恩人,就算小时候认过他当哥哥,他俩心里明白,人家也没有义务真的把他俩一辈子当弟弟一样宠着。
不同的是,秦宇已经先于秦天和封鄞碰了面,他的心结在封鄞抱住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一大半了,封鄞对他们的爱毫无疑问是没有变的,七年的分离对封鄞造成的痛苦不比他们兄弟俩少。
“嗯,嗯?”
秦天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看着秦宇:
“谁?”
总而言之,秦天和秦宇现在对封鄞的感情很复杂,既把他当哥哥,又把他当恩人。出于对哥哥的依赖,他俩确实对封鄞这七年都不肯露面的行为感到委屈,但这么多年受惠于封家的恩情,又让他们无法再像小时候一样真正把自己摆在弟弟的位置上去和封鄞撒娇,或者闹脾气。
可就在秦宇的大脑飞速考量着以上那些复杂纠结的顾虑时,封鄞的一个拥抱加上一句哽咽的抱歉给了秦宇一个肯定的答案:眼前这个俊美高大的男人依旧和七年前孤儿院的那个少年一样,深爱着秦天和秦宇。
两人的胸膛隔着衣服紧紧地贴在一起,秦宇能感受到封鄞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当然自己也一样,他强忍着回抱过去的欲望,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封鄞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