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苦得厉害,红袖连喝三杯,才算压下口中那股齁甜。
上官阙抿笑:“真不好意思。”
上官阙吃不了辣,却嗜甜。倒也不是极端嗜甜,每日都吃这个。他学过医,清楚糖不能多吃,因此这道甜点半月才上一次,他吃来解乏的。
上官阙向韩临再三确定时,韩临也保证一点不呛口。结果只一口,上官阙便被辣得直流泪,眼都睁不开。
韩临刚吃两口,不敢再吃了,带他径直往药铺赶。
这边饭桌上,在红袖伸筷到一道甜点时,韩临慌忙高起了声:“这个你吃不了。”
韩临在上官阙面前更抬不起头了,席间话也不多。
红袖生长于江南,更吃得惯上官阙那头的菜,韩临见她往那边下筷,这时候才出了声,提醒道:“有些很甜,你当心牙。”
上官阙碰不得一丁点辣,他们在川蜀吃饭,即便是到宋悬家中做客,菜中稍带一丁点辣,他便搁筷。
“这大多数男人啊,都好嫩的,十三都嫌大了呢。我们这儿,姑娘接客都早。年纪小心思少,不偷人,所以我们这儿出名的干净。哪像其他的,不知道睡了要染多少病。您要说想要年纪大的,十七八的,我们也有。就是一年接一两百个客的,有些脏病,看也看不出嘛,我敬重您,不坑您。您点名要干净的,这前头的,全是刚梳拢没一个月的,都干净。”
或许韩临本来还有点疑虑,可如今看面前这几个才十二三岁的姑娘,他是半点杂念都没有了,忙说这太小了我真不行,逃也似的跑了。
在外头得不到通解,平日又要天天见上官阙,都住这么远了,还是躲不开,韩临头都快炸了。
她甚至在等着上菜的空当就问了,说安排好了?自己住在这里?
韩临原没有这个打算,听了这话,下意识朝他师兄看过去。
上官阙便将对舒红袖讲的话又说了一遍,安全云云。
韩临分明第一次去,鸨母却认得他,说早闻大名,很热情地招待他,问他的要求。韩临没来过,心里惊奇青楼怎么挑姑娘跟点菜似的。他不知道都有哪些调料,只很模糊地说,要干净些的。
韩临被请到屋里坐下,她说我去找姑娘,一去去了很久,得有半个时辰。韩临心里本来就不安,想起师兄曾和他讲过的话,待的时间愈久,屋中的脂粉香就越觉得浓,越想离开。
屋门一响,将他思绪拉回来。鸨母带着笑走进来,到他身边立定,一拍手,门外一个一个走进姑娘。皆是低低的身量,脸蛋都很稚嫩,几乎都没长开,衣服穿在身上宽宽大大的,遮着平瘦的胸臀。
五月份上官阙夜里叫韩临来过很多次,这张脸就在韩临面前晃,露出很多寻常见不到的神情,韩临看得心悸。韩临知道自己不对劲,每次心悸,便强令自己回忆起年初那两巴掌和刺骨的冰水,告诉自己不能对师兄有多余的想法。
可那张脸不止出现在床上,那张脸几乎存在于韩临生活的每一处。有些白天,韩临看见师兄,很容易晃神,想起夜里,想起他在自己上方,想起他在……干自己。
韩临已经很少疼了,取而代之,他总觉得身体不一样了,男人和男人做,怎么也会流水?还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他心里难受,身体却好像很有兴致。
韩临说没事,刚抬眼,那张脸便又靠近到眼前,他不禁屏住呼吸,心口猛跳,又要后窜,但头已经顶到床头,便不得不任师兄靠近。
上官阙不放心的在韩临发间搜找,半晌,在他耳边吐出含笑的话:“没流血。”
这句话痒得厉害,韩临浑身都很奇怪,两腿不自觉夹住身前人的腰。上官阙也停住了动作,抿着唇,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
但真到要紧关头,人都快给晃晕,不得不伸手去抓住师兄撑在肩畔的两臂,或是揽住他的两背,也没有余裕去做拽衣角这种别扭的事。
还有就是在这种状态下,给师兄居高临下注视着他全身,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欲盖弥彰,便不敢动了。
所以师兄的长发垂落下来,发梢不是搔着小腹,就是挠着大腿、膝盖,韩临浑身都不舒服。
“你那边兴是还没交代有个人要住吧?要收拾到早上?”
当夜的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上官阙头发很长,做这事时仍是寻常的模样,长发依旧不束,头发往往都要垂到韩临的身上。从前冬天时候好办,韩临借着冷,穿得很厚。如今到了夏天,便不行了,一场下来耗时太久了,他要流好些汗,有一次把衣服都浸湿透了。
第二十五章、有鬼
饭桌不大,韩临与上官阙相对而坐,舒红袖坐在韩临身侧。
饭桌两头的菜色不一样,上官阙那边尽是江南风味,小碟小盘。韩临这边就单调粗糙得多。
一顿饭这样结束了,韩临当即牵起红袖,边走边说今晚先到自己家去,认认路,二人都走出屋,上官阙的声音跟出来:“夜里就别回去了,带着孩子走夜路不安全。”
“有我在,没人伤得了她。等我走了,再让她住你这边吧。”
韩临正要加紧步,便听上官阙又道——
这时红袖已夹起了,并不好放下,只道:“我在家也常吃这个。”
吃进嘴中,一股腻甜冲上喉头,筷子叮咣掉在地上,红袖攒紧眉四处找水。
韩临这时已从上官阙手边倒了杯茶,递给了她,也难得见她这个慌乱模样,不由笑起来。
有次韩临心血来潮,要去试试锦城新开的一家柳州的螺蛳粉,味道冲,半条街都是那气味,上官阙拧着眉,都没见到店门,便不肯再往前走了。
韩临不好见他独自一个在外头站着,进店端了两碗同他另找个地方吃。
要上官阙那碗时,韩临向老板说要最低档的那种辣。因为韩临不断的撺掇,上官阙不得不忍着味拾起筷子。
师兄做事周到细致,韩临知道自己是远及不上的。
到了这时候,韩临心又虚了。他原本只想带着红袖离他师兄远些,远远没考虑到红袖的安全。他不能把红袖从火场中救出来,又把她推往另一个火坑。
这些都还是他想要远离的师兄为他考虑的。他却连笔录都不愿意去做,他真是该教训。
韩临终究耐不住,把头歪向枕侧:“能把灯熄了吗?”
上官阙挑眉:“怎么?”
姑娘一面走,鸨母一面介绍她们的名字,皆是柳青桃红之类。等全站进来,韩临拧着眉宇,指着她们中看起来最大的一个:“她多大?”
“十三。”鸨母笑答。
“岁数也太小了。”韩临把脸歪过去,不去看稚嫩的妓女,道:“你们这么大的一间青楼,连年纪大点的姑娘都没有吗?”
这种事也对别人问不出口,韩临心慌脑乱,兜兜转转,曾去过青楼。
这一年韩临很少和别的人接触,对京城并不熟,只依稀记得上官阙提过这一家,说这家的姑娘最干净。
韩临倒不介意,但上官阙要是通过他染上了病,他很过意不去。他师兄作风很好,那种闷头苦,韩临不想让他吃。
韩临不仅认得这种神情,也感受到埋在身体里的清晰的胀大,犹豫着,终于还是开口:“我是不是……又让你不舒服了。”
上官阙吸了一口气,手掌还在揉着韩临头上方才磕到的部位,摇头强笑:“没关系。”
那忍耐的神态,韩临真是见不得,每次见,心里的毒草就又抽条生叶。
但这些还是好的,并不太让韩临烦恼的。
这夜,上官阙的脸凑近时,韩临不自觉往后躲,头一下子撞上床板,“嘭”的一阵闷响,声音大得韩临心虚给二楼住的红袖听到。
“撞疼了?”上官阙俯身揉揉他的头发。
师兄怕他生病,以后便让他上床前穿得薄些。
如今只一层薄薄的夏衣,骨肉在衣料下看得清清楚楚。因为躺着,衣角经常蹭着往上窜,腹部整个都露了出来。
韩临前几个月因为生病,腹部的肌理线条几乎全软了。这两个月老是四处奔走杀人,没工夫练,腰虽韧,却总归比不过之前有力量的线条。这腰腹如今裸露在灯光下,面对的又是严厉的师兄,他也怪不好意思的,时常往下拽着衣角,想遮住。
韩临总觉得菜的花式过多,每样夹两筷子,吃得不实在,吃着碗里的,又要分心想接下来该吃哪盘。吃个饭而已,他不愿意还要累心。
上官阙凡事都顺着他,因故摆出这桌任谁见了都要奇怪的菜。
有韩临在身边,舒红袖自在很多,席上也会说笑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