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听得出那并不是疑问的语气。
“那个、那个,我知道您不喜欢见粉丝,但我实在不明白您当时为什么要离开……我是因为您才进入娱乐圈的,您当时突然消失实在是让我很难过……”骆雀像条大型犬一般跟在两人身后,嘴里还不停叨叨,毫无平常在社交平台上塑造出的高冷模样。
简晖景像是不堪其扰地回过头,他紧拧着眉,哪怕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他此刻的不快与厌烦。骆雀惊讶地发现,明明他的嘴唇没动,但他的身上仍然有平板的电子音传出:“……我发不出声音了。这个理由你满意吗。”说着也不管被这答案震得一愣的骆雀,简晖景拽着纪嘉穗的手就往美术馆外走。纪嘉穗回头时还能看见骆雀站在原地,一边同身旁似乎是经纪人的人说话,一边朝他们这边投去视线。
他们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了美术馆。纪嘉穗的扭伤还在隐隐作痛,简晖景身高腿长地闷声快步走在前,他也就不吭声地忍着疼跟在后面跑。一直到离开美术馆,就要走进停车场时,简晖景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问主人:“我们就这么出来好吗?要不要回去和三少爷说一声?”
“您不是灰姑娘也很好。灰姑娘是王子的,您要是跟着王子跑了我会很伤心的。”简晖景帮着他穿上新鞋,确认不会挤压到伤处才搀着他站起来。他的嗓音不知为何读出几分孩子气的撒娇感来:“主人就只是我一个人的。”
纪嘉穗正被这情话哄得有些飘飘然,简晖景又说:“我很想吻主人您,但我没带口红,您的妆要是花了就不好看啦。”他低头亲上纪嘉穗的手背:“那就先亲这吧,回去后主人您可得好好补回来才行。”、
纪嘉穗在休息室里被简晖景哄得心情又好了不少,勉强答应再留下来看一会画展——虽然他看不太懂三哥所谓的艺术,但多看看也算是陶冶情操……
纪嘉穗因着刚刚那一出扭了脚,两人画展还没来得及看,就找到凌良暮问了休息室在哪,顺便还要了冰块准备做冷敷。凌良暮看着四弟侍从身边的女人脑子还没转过来,他想这是谁甩了谁?他要不要找四弟打个小报告什么的——直到纪嘉穗摘了墨镜,他愣了几秒才开始大笑,给他们带路的路上也是一直笑个不停。纪嘉穗恨不得脱了靴子给身边的两人都来上两下,闹成现在这样是他想要的吗?!他怨气十足,但一只脚不敢用力,只能靠简晖景扶着才勉强一跳一跳地往前走。纪嘉穗连咬牙切齿的劲都没了,觉得今天实在丢脸又失败。他就该待在别墅睡大觉,同小麻雀上床都行,今天跑出来完全是自取其辱……
凌良暮领着他们到休息室,他的侍从段黎则带来毛巾和一桶冰块。同性子跳脱,敢想敢做的凌良暮相比,段黎要沉稳得多,见到四少爷这副打扮也只是微微一愣神,随即垂下眼不再多看。凌良暮冲简晖景挤挤眼,像兄弟般同段黎勾肩搭背:“有事再找我们哈!我们服务很周到的!”纪嘉穗还没来得及骂一句,他就嘻嘻哈哈地出了门,还贴心地帮房间里的两人带上了门。
纪嘉穗瘫倒在沙发上,全然不顾做好的发型待会起身后会乱成什么样。“都是你害的。”他有些闷闷不乐:“我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你穿什么裙子……”简晖景先用毛巾包好冰块,再半跪着帮他脱下靴子和丝袜,纪嘉穗原本纤细的脚踝明显肿起不小一块。简晖景半垂下眼,电子音依旧稳定:“我要开始帮您冰敷了,可能有些凉,很快就好。”
这时他们原本交握的双手突然松开了。
他的主人第一次挣开了他的手,这让简晖景有一瞬间的空落感。他仍旧保持着牵手的状态,只是无意识地微曲手指,他能感觉到指腹上原本属于对方的温热温度飞快退去。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在瞒着我什么呢。”他听见他琥珀色眼睛的主人这么答非所问地轻声说道。
“……简前辈?”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似是有些犹疑的招呼声。
纪嘉穗好奇地回头一看,却惊讶地发现那人居然是骆雀!他前几日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个明星!简晖景跟着回头,随意地瞥了一眼,骆雀明显更兴奋了,他快步上前:“我刚刚远远看见就觉得像……结果真的是您啊!”骆雀很有些自来熟,一张真诚的笑脸也让人无法拒绝。“这位是您的经纪人吗?还是您的女朋友?”他看看躲在简晖景身后的纪嘉穗,好奇地问道。
纪嘉穗的心情从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他其实是穿着裙子的男生的惊慌失措,变成突然面对前几天还在荧幕上看见的电视明星的惊讶。简晖景则是完全无视骆雀的搭讪,往前走的步伐明显变大了。
纪嘉穗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今天就是个笑话。你要是想笑就笑吧,我没力气生气了。”简晖景替他搓揉伤处的手稍微用了些力道,纪嘉穗立马疼得嘶了一声:“……你轻点!”“主人仍然很好看。”简晖景说,他眼里似乎有些对过往的追念,但不过一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您不管穿什么……或者不穿,我都喜欢。”纪嘉穗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这人又在一本正经地说荤段子,他换用另一只脚去踹简晖景,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格住,连身形都没多晃。
简晖景刚收好毛巾和冰块,恰好又响起轻轻的敲门声,是段黎拿来了给纪嘉穗更换的平底鞋。简晖景低声道谢,又重新关上了门。
“你说,这是不是姐姐们驾驭不了的水晶鞋?”纪嘉穗踢踢来时穿的靴子,有些自嘲:“不过我本来也就不是灰姑娘,穿不上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