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史密斯博士觉得如此的具有成就感。
他想,一定是自己的耐心和爱心,在一点点的改变着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啊,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是间接的为社会的稳定和谐做了巨大的贡献。
可惜他没看见尼采正在对自己施虐,借由自身肉体的疼痛感来转移某种异常极端的情绪。
尼采接着说,浓绿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自己受到自己伤害的肌肤,指尖毫不犹豫的又透过真皮层按了进去,让更多的血流出来:
“可是我知道,我现在就算是把自己弄死,也不能弄死韩森现在觉得重要的人——哪怕是韩森觉得有一点点在乎的那种人。我现在,不可以把对韩森造成任何伤害,我们站在悬崖上,是吗,医生?我是快要失去他了吗?”
为什么,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痛,而且觉得很舒服的样子。
史密斯虽然是赞同了尼采的观点,但是尼采听了似乎又不高兴了,冷冰冰的说:
“要是韩森觉得女人还不错,这该怎么办?”
“我现在实在是想杀人,我恨这个世界,医生。”
韩森门一关,尼采猛地坐了起来,坐在床边,看了看四周没东西好摔了,他干脆的拿起自己床上的枕头,狠狠地摔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发泄了沉寂下来之后,尼采双手一遍遍的凌虐自己的大腿,没法对韩森下狠手,尼采决定对自己下狠手。
反正,痛,在自己身上,还是在韩森身上,结果都是一样的,终归难受的都是自己。
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自己在意的人身上寻求快感,这不就对了么,韩森还在想什么啊?
路德蓝真的搞不懂了,难道,迷恋他的身体也是错吗?
或者说,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让韩森觉得迷恋?
尼采看着韩森认真地神色,狠狠地甩开了韩森的手臂,用力的翻身躺在了床上。
韩森跟着躺在了尼采的身侧,手指卷了卷尼采的发尾,低声说:
“路德蓝,我在想,此刻生活的意义是什么。”
“最近我们分开睡,我不是说过了么?”
尼采懒得再问的很多,只是紧紧地抱着韩森的脖子,不让韩森走,在韩森看不见的地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强烈的让人害怕。
韩森也不说话,只是任由着尼采抱着,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安安静静的。
“怎么,舍不得么。”
韩森拿起尼采的手指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然后放下了下来,低头亲了亲尼采的嘴唇,
“乖,早点睡,明早我等你吃早餐。”
韩森直直的看着尼采,等着他的回答。
尼采甩开韩森的手掌,突然想起自己的刚才的自残行为:
“没什么,摔了个花瓶,把自己的手指弄伤了。”
韩森的周身沾染了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道,尼采更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睡觉怎么不知道关掉电视机?这么吵能睡得着?”
韩森看了尼采一眼,然后拿起尼采的手指,放在尼采自己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问:
尼采身上很平整的盖着薄薄的被子,双手交叠在身前,韩森在尼采的床边坐了下来,在尼采浑身上下扫视了一圈,看见尼采手指的时候,微微的皱眉。
韩森拿起尼采的右手,尼采右手的指甲上面微微的泛红,似乎是沾染了血渍。
韩森心头一跳,伸手作势要掀开尼采的被子。
这实在是太影响睡眠质量了。
韩森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遥控器的痕迹,最后轻手轻脚的走到电视机前面,直接按键关了电视机,然后走回到尼采的床边。
尼采闭着眼睛,他知道韩森回来了,但是他现在没有想和韩森说话的欲望,于是他只是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不需要了,晚餐已经吃过了,你下去休息吧,我上楼看看他。”
“哎,好的,韩先生您早点休息啊,可别再看书看的太迟了。”
韩森抬腿上了楼,先是看了一眼韩修,然后径直朝着尼采现在睡觉的房间走过去。
史密斯点点头:
“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不代表异性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发生什么呀,我们还是要用事实来说话才行的。”
尼采摇摇头 ,神色偏执的说:
“什么坏习惯,年纪也不小了还熬夜,看电视看到现在。”
韩森默默地想着,以后还是把家里面的电视扯掉吧,以前韩修抱着电视就容易看上瘾,现在尼采也跟着看电视,看电视可以,但是也不能这么迟影响休息么。
那人本来就上岁数了,不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了,韩森突然想起那些看着看着电视就睡着了的老爷爷和老奶奶。
韩森抬头看了看自己卧室旁边的卧室,房间里的灯光从门下面泄露了出来,看来还没有关灯,隐隐约约的还传来电视的声响。
管家把韩森身上的外套搭载手臂上,转身挂在了门边的衣架子上,摇了摇头说:
“尼采先生一直在看电视呢,不知道睡没睡,我们也没敢去打扰。”
尼采实在是睡不着了,以往都是睡在韩森的怀里面,于是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什么也没想,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灯光也没有关掉,也没有关掉电视机,只是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午夜十二点没过多久,楼下面传来了动静。
“韩先生,您终于回来啦?”
因为,韩森实在不是个出格的人。
史密斯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因为并没有面对面的观察尼采的神色,他倒是有些愉悦的对着话筒说:
“尼采先生,首先,您和韩先生现在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不代表您快要失去他了,对待感情,我们首先就是不要消极,要用积极地态度去对待它们,再次,关于不去伤害别人,您这个想法非常的好,我个人是这样分析的,在韩先生并没有做的事情并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其实您并不需要过分的担心。您知道的,事实证明,许多同性夫妻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您现在所遇到的问题在内,我觉得,您还是要再观察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也许韩先生并没有做出出轨的行为。”
尼采感觉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握住,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但是只要他愿意,他是个无时无刻都可以做好表面工作的人,而实际上,尼采觉得自己的内里简直就要腐烂了。
韩森最近的一举一动,宛如硫酸一般,腐蚀着尼采的内里。
尼采嗯了一声,对史密斯的敬业态度表示很满意,尼采抬起自己的手指在白白的大腿上画了个圈圈,
“史密斯,我的丈夫现在在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您在担心什么?”
尼采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可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做出毁灭行为的时刻,于是他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毁灭自己,貌似也是能够解决一定问题的。
尼采简直不想睡觉,因为他觉得,自己多半是会梦见一些什么东西。
比如说,韩森拥抱着别人的模样,脱下衣裳和别人肌肤相亲,那种事情他完全不能想象,无法想象,令他窒息,绝望,疯狂。
尼采冷眼看着床单下面落下的点点猩红色,还有一些浸染在了睡袍上。
史密斯低低的嗯了一声,尼采似乎在进步,正在学会合理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知道尼采的人格很不正常,说分裂就能分裂了。
但是这次的案例很好地说明了,尼采现在正在学会自我调节,这是个很好的情况,一切都宛如由隆冬过渡到春天一样,慢慢地复苏变暖。
尼采的指甲狠狠地恩进了自己的皮肤里,直到大腿上出了血珠,尼采也没有觉得疼,灯光明晃晃的房间里,尼采的神色阴郁的简直吓人,但是那双眼睛只是直直的看着一条红艳艳的血丝顺着自己的大腿根部朝着床单落下来,落在了床单上,染红了下面的布料。
听到尼采说自己想杀人,史密斯是知道尼采偏执型人格的,似乎这件事情已经很顺利的激发了尼采这种偏执情绪的出现,一切将会变得非常的变态,会往很不好的方向去发展。
史密斯一时间顿时了呼吸,脑袋里思索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才能好好地宽慰一下尼采的情绪,平复了他的情绪,就是帮助其他许多无辜的人啊!莫非自己只能攥着韩森的衣领,强迫对方老老实实去和尼采上床吗!强迫对方热情的示爱吗?这一切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尼采抱着脑袋,房间里还残留韩森身上沾染的陌生的香水味,那是女人才用的香水,尼采觉得作呕,他抬起手指,含在嘴里,狠狠地啃咬,直至深夜。
觉得头疼的尼采 懊恼的皱着眉头,蜷缩着身体不说话。
“晚安,路德蓝。”
韩森起身在尼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把尼采床边的一个名贵的花瓶拿走,避免尼采突然暴走,起来摔东西,伤了手指,或者担心那最可的事情发生,韩森某一天回家的时候,路德蓝已经极端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单纯的身体接触,还是某些更重要的东西,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很清楚,可是你呢?其实你还是迷恋我的身体,对不对?”
尼采没理他,这种思考向来都是不适合他的,因为他从未考虑过所谓的生活,和所谓的意义。
他想的很简单——和韩森在一起很快乐,身体快乐,于是,一切都很快乐。
韩森突然感觉到尼采的手指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指尖在里面来来回回的逡巡。
韩森按着尼采的手指:
“叔叔,不做不行么。”
就在韩森作势要起来的时候,尼采猛地伸手搂着韩森的脖子,脸颊靠在韩森温暖的脖颈上,闻着韩森身上熟悉的味道:
“韩森,你别走,好不好?我不想同你分开,我要和你一起睡,这样睡觉都没人抱着我。”
韩森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尼采柔软的长发,视线落在尼采细长的锁骨上,
“你不知道,韩森从没亲密的接触过女人,我觉得,韩森的身边围绕着很很多女人,她们年轻貌美,精力旺盛,总会有人试图勾引他。”
史密斯点点头,
“您说的很有道理,这一点,我无法反驳。”
“下次不要摔这些东西!”
韩森低声的呵斥尼采,韩森一度很担心那些碎片,会不会被他攥在手里,最终成为他自杀的武器,韩森认真的观察着尼采的表情,想看出他脸上有没有当年分崩离析时那熟悉的表情,尼采性格阴晴不定,对这一点,韩森了解而笃定。
尼采冷哼了一声:
“路德蓝,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指尖上怎么带着血渍?”
路德蓝不是一般人,不可能平白无故让自己的手指沾着血,他记得路德蓝以前被自己的关在家里的时候,就因为情绪失控而自虐。
而且,路德蓝还有着说不出来的洁癖,就这样,也不洗干净就睡着了?
尼采猛地伸手按着韩森的手掌,
“你回来了?”
尼采躺在床上,直直的看着韩森。眼睛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尼采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真的很大,但是面对着韩森,尼采还是狠狠地压制着自己心里的那股子邪火。
只要、只要不看到那张脸,不看到韩森的脸孔。
尼采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沙特阿拉伯国家发生了……”
韩森走到门口就听见了电视的声音,不悦的抿了抿嘴唇,电视的声音还蛮大的。
韩森推开门进了卧室,看见尼采正仰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灯光没有熄灭,电视也没有关掉。
“韩先生,您要不要再吃点宵夜?”
管家贴心的问。
韩森挥挥手,伸手把自己的脖颈上的领带松了松,
尼采的性子韩森是知道的 ,这些下人们也就只有服侍伺候着的份,没有什么资格和胆量去干涉尼采的一言一行。
稍微弄得他不舒坦了,那祖宗就有可能勃然大怒。
韩森蹙了蹙眉头:
守夜的佣人说韩森回来了,管家立刻穿好衣服就下了楼,接过了韩森手上的东西,体贴的帮着韩森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毕竟是夜里,山林里面的湿气还是有些重的,韩森满身带着潮湿的雾气走进了房间里,凉飕飕的。
“路德蓝睡了?”
尼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手指看了看,大腿上惨不忍睹,无声的点了点头,尼采沉声说:
“你说得对,我觉得,我还需要观察一下。也许就算是韩森和某些妖冶的女郎发生什么,我也能接受呢。韩森是我心爱的孩子,也许我该好好地包容他。”
孤单单的房间里,尼采艳丽的脸孔上带着阴鹜的表情,声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甚至让人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温柔的错觉。
所有可以安慰接近韩森、占用韩森时间、看得见韩森温和笑脸的那些人,都该死,都让尼采想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尼采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白皙的大腿根部已经被手指抓出了五道深深地红色的印记,而且全部都开始往外面冒出了血珠,远远地看起来,真的非常非常的渗人,尼采尖细的指尖沾染了自己身躯的血渍,殷红的染在了指甲上。
内里扭曲的路德蓝,极力的控制自己,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规规矩矩的呆在韩森的身边。
史密斯火速的拿起纸笔开始记录,厚厚的笔记本上,上面全是尼采事件的案例记录,他为了尼采的事情,甚至查阅了很多资料,试图从资料里面找出一些头绪来,睡觉之前他还在看呢,甚至在这几天中间,大着胆子主动给尼采打了电话,关心他的情绪。
尼采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医生,韩森是个异性恋,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