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蓝,教堂很快就要到了。”
韩森指了指前面教堂的顶端。
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慢慢的转大,车窗外面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雨滴拼了命一般,狠狠地朝着地面咋去,仿佛一定要砸出最大的水花才甘心。
尼采说完这件事情的第二天是弥撒日,罗马市区的天空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雨。
因为是尼采主动要求的,所以韩森便亲自开车带着尼采朝着罗马教堂去参加弥撒,而且没有任何随从人员的跟随。
尼采以前其实经常参加这样的弥撒活动,这一点虽然让人觉得很是难以置信,但是他实际上是个很虔诚的基督教徒——和他的母亲一样,所以从他出生下来开始,几乎只要能咱参加的每一场弥撒,尼采都没有错过。尼采深信地狱和天堂,也深信自己会沦陷在地狱里。
韩森直视着尼采的脸孔,轻声细语的说:
“那你让我陪你去弥撒,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尼采深深地看着韩森的脸孔,端详了大约有半分钟,最后轻轻地笑了笑,脸上浮现了艳丽如传说中的鬼魅一样的笑容:
终于,韩森的手掌软软的滑落下去,沾满了鲜血的指尖在尼采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好几道浅浅的血痕。
尼采捏着韩森的下巴,低下头在韩森的嘴唇上辗转亲吻,直到满嘴都是血腥味为止,然后他拔下手上的指环,放在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塞到了韩森的西装口袋里,贴在了韩森的心口处。
尼采下了车,关上车门,撑起一把伞在头顶上,弯腰捡起刚才掉落在雨地里的一枝纯白色的玫瑰花,拿在了手上,然后头也不转的走开。
“其实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你了,但是你为什么不珍惜。”
“我知道我不纯洁,但是我喜欢纯洁的东西。”
“你不该在有了我之后,还和别的女人生孩子,如果你真的想要,应该让我去做,而不是亲自去和那个女人生孩子。”
韩森无名指上的指环也别沾染上了血红色。
韩森面无表情的看着尼采,沉声而无力的说:
“路德蓝,你这是弑夫,难道这就是你高贵的路德蓝家族教会你的?……除了我,没有人能给你庇佑。没有人能像我一样,保存完整的你。”
“韩森,我们去做弥撒好么。”
韩森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你信基督教?”
韩森手一松,白色的玫瑰花在车厢里洒落开来,还有一些掉在了轿车外面的地上,摔落在雨水中。
尼采的嘴唇离开韩森的嘴唇,额头贴着韩森的额头,宛如情人低语一般的轻声说:
“是为了送你下地狱啊。”
“为什么要买白色的玫瑰花呢。”
韩森看着手上的一大捧玫瑰花,无声的蹙了蹙眉头。和所有的中国人一样,韩森其实不是很喜欢白色的东西,包括花朵和其他的一切。
白色始终是代表着不吉利,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天地之间,入耳的只有雨水浇灌下来的声音。
“路德蓝。”
韩森对着尼采挥了挥手,因为雨水太大的缘故,几乎要把韩森的声音淹没,但是尼采觉得自己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韩森说话的声音,即使是隔着漫天的雨幕。
韩森点点头,开车到一家开张的花店下面停了下来。
“等我,马上回来。”
韩森转过头,在尼采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推开车门,迅速的下车,朝着店铺里面走出去。
韩森转头看了尼采一眼,什么都没说,开始在街道上寻找卖花的店铺。
韩森自然是知道尼采非常的讨厌花卉一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尼采既然主动提出来了,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于是韩森就什么都没问。
“想要什么花。”
韩森眨了眨眼睛,看着尼采的脸孔。
尼采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是在讨好你,叔叔。”
因为是休息日的缘故,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店铺的门基本上都是关闭的,只有陆陆续续的几个流浪汉从繁华的城市中央走过,低着头,贴在能够避雨的屋檐下,双手攥着外套的边沿,紧紧地裹住身上破烂又单薄的衣服,尽力让自己不死在某一日。
“韩森,我想买些花。”
尼采突然说。
不过,信不信是一码事,害怕不害怕又是另外一码事。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尼采从未觉得害怕。如果说地狱里面有所谓的魔鬼的话,那么尼采觉得自己就是魔鬼的化身,他对一切——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全部都毫无畏惧。因果、轮回,善或恶,一切的一切,对于尼采.路德蓝来说,都没有足以让他望而却步的可能性。
按照参加弥撒的规矩和礼仪,韩森穿着黑色的西装,然后为尼采整理好身上的西装,两人撑着伞沿着小径下了山坡,然后一路驱车到了罗马市区。
罗马市区的教堂庄严宏伟,矗立在市区的中心地带,在迷蒙的细雨中,宛如沉默的天使,从天界降临,守卫着这座古老的城市。
“韩森,我最近意识到,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以后总归是要在一起的,我觉得,还是先把你送入地狱等我好了。”
韩森无声的扯扯唇,
“有必要么,我觉得我现在就在地狱里,每一天都是无尽的堕落,对我来说,你就是天堂的对立面。”
尼采点点头:
“是的。”
“我一直都相信永生和地狱。我还相信我一定会下地狱。”
【韩森,带着我们的指环,在地狱里等我吧。】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了。”
尼采再一次扣动扳机,砰砰砰的几声枪响之后,紧接着韩森的身体轻颤了几下,之后就是彻底的沉默了。
最后一秒钟,韩森的脑袋靠在尼采的肩膀上,张了张血淋淋的嘴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放弃用手按住涌出鲜血的伤口,尽力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掌,覆盖在了尼采的左手上,食指无声而倔强的摸了摸尼采戴在手上的指环。
说完,韩森闭上眼睛,开始无力的呼吸,脑袋开始渐渐地昏沉,漆黑的瞳孔也开始慢慢的变大、涣散,尼采在此刻韩森的瞳孔里,几乎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尼采伸手紧紧地抱着韩森的身体,让他的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手掌在韩森的后脑勺上缓缓地抚摸着,轻声细语的说:
“我并不需要所谓的庇佑,你能给我的,一定因为我想要。”
韩森艰难的低下头,看见尼采的手上拿着自己的枪支,抵在了自己的腹部。
因为一瞬间失血过多和不知道那个内脏被损坏的缘故,韩森的身子瘫软的倒在了座位上,尼采伸出手臂把韩森搂在自己的怀里,让韩森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韩森从腹部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流淌到了韩森身下的驾驶座上,还有一些顺着轿车的夹缝流到了外面的街道上,但是瞬间都被倾盆的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尼采无声的扯扯唇,殷红的嘴唇朝着韩森的脑袋贴了过去。韩森以为尼采是要和自己亲吻,于是习惯性的把脑袋凑了过去,尼采的嘴唇在贴上韩森嘴唇的一瞬间。
“砰砰砰——!”的三声。
韩森明显的感觉到有灼热而高速旋转的子弹瞬间穿过自己的身体,一大片温热的鲜血止不住的从喉咙里面窜上来,在一十分迅疾的时间段内,韩森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嘴巴里面的腥甜味道。
天地之间也恍惚诡异的变得异常的安静。
尼采对着韩森点点头,拉开车门,示意韩森快点坐上来。
韩森快步的走到轿车的前面,坐了进来。
尼采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质的手枪——就是韩森之前随手放在书房的那把银质的小口径的手枪,然后低下头给子弹上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尼采坐在轿车里面,看见韩森手上捧着一束白玫瑰从花店里走了出来。
哗哗哗……
韩森的视线在街道上逡巡,终于在街道的末尾看见了一家花店,那家花店的门半掩着,韩森看见店铺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白玫瑰。”
尼采抬起手臂,整理了一下自己西装里面的衬衫袖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店铺的门。
“那么。你想干什么呢,韩森?”
韩森的手掌在尼采的臀部到腰身来来回回的逡巡抚摸,仔仔细细的感受手掌下面的那细腻的肌肤,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尼采的问题。
尼采无声的扯扯唇,纤长的手指捏着韩森的下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