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目瞪口呆,厉情不耐烦地看了看她:“既是尊主的命令,你从命便是,还想抗命不成?”
不怕树根都给你撬了。
“我是说,你徒弟。”沈劭一指厉情:“我答应他们要给他们找仅次于师尊和我的人当师父,全魔宫就你了。”
厉情来的时候全副武装,一身金甲乍看就像辆黄金战车,浑身还长满尖刺,活像要去屠宰场绞肉的,沈劭知道她和桐山关有仇所以才叫她,但这副模样是唯恐全天下谁不知道她要杀人去了吗?
反观她的同伴——辰星堂绿绮就上道的多,穿着一袭碧色纱裙,衬的纤腰似柳,眼含春水,面若芙蓉,给一把琵琶就能当街弹唱,让人生不出防备。
“少尊主,什么时候出战?”厉情十分给脸地半跪在他面前,跟风叫了声少尊主,眼神炙热。
点燿一身正气:“既入魔宫,身负重责,难道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何况这木疙瘩火烧不尽,风吹就生,一条命强过旁人十条命,整个魔域没有比她更适合以身犯险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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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
沈劭装出惊讶,朝他身后看了一眼,皱眉:“又是你。”
黎普喜不自胜地想到:可不就是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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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普这几天正犯愁不知该怎么找那俩人呢,既没信物也不知真名,连容貌都八成是假的,这座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又没有天眼,若要拜托桐山寻人也没正经由头,毕竟他大师兄当时可是正义凛然地放过对方了。
正长吁短叹着在街上游逛时,他不经意往街边酒肆一瞟,正巧看见久寻不见的一人,他记得这人是其中的师弟,就带着他日思夜想的神器。
“她还说了什么?”点燿问。
“说尊上和桐山关杠上了,要她去支援...”绿绮眼珠一转:“你说他们不是去蓬莱吗?怎么和桐山关对上了?”
点燿沉吟片刻,没有回答她:“如果正面冲突,厉护法一人去恐有危险,如果是像以往带人迁居,那就需要魔城配合,但是人是妖是魔还是仙都不知道,情况复杂,沈劭就没说旁的了?”
“月北离那东西...能少见就少见,我怕师尊见了他心里不舒服。”沈劭决议要回去找他们送一份大礼,不愿戎克同往。
“有什么不舒服的?都过去这么久了。”
“我心里不舒服。”沈劭退而求其次。
沈劭把身子覆上去,轻轻在他眉间唇角啄了几下,拖长声音叫他:“师尊,你生气了?”
“滚,我叫你师尊还差不多。”
“可是那俩崽子吵得你头疼。”沈劭无不委屈。
“他们凭什么进紫府?”沈劭哼了一声,觉得全天下除了他,谁都对戎克居心叵测,尤其是厉情前科在前。
“那我出去。”戎克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们有什么资格让您出去?”沈劭不假思索反驳,身为下属居然还让主上亲自出去迎接,岂有此理。
“先说好,你是他师父,用搜魂术他会傻的,尊上饶不了你——还有这个丫头蛋子呢?”绿绮把土蛋推出去,另一手举着兀自吃手的咸蛋问。
“一起...她还不会说话,先教她说话。”沈劭大手一挥,又敲定一桩事。
事毕,他喜滋滋地找戎克邀功,甩开两只蛋,他可以大展拳脚了。
“就这么定了,第一步要先教他记忆回溯,他什么时候能把传送阵的纹样想起来,我们就什么时候杀上桐山关。”
沈劭觉得这个决定格外英明,女人天生就会奶孩子,哪怕其中一个女人不太像女人,但还有个女人中的女人从旁辅佐,想来是不会出岔子的。
“师父在上,徒弟...”土蛋没能说出自己的大名,声音就被厉情盖过去:
绿绮没骨头一样倚在点燿桌上,泫然欲泣的眸子看着他,她本是一条绿藤,确实没有骨头。
可她生的这样美,光凭声音都能让男人的骨头酥成水,对付男人这块从未失手,直到入了魔宫,接二连三踢到铁板。
沈劭俩师徒眼珠子只看得见彼此,踢不动很正常,镇星堂蛮莽脑子里缺根筋,不辨美丑,也无所谓,岁星堂天玺是个狠茬,她预感靠近不会有好结果,数来数去只剩下荧惑堂的点燿。
厉情惊愕半晌,指了指绿绮,又指了指自己,忙摇头:“我不会给人当师父。”
“绿绮帮你。”
“什么?!”绿绮终于找到时机发出尖叫,她虽然知道过来没好事,但却不知坏事竟坏成这样,她是条绿藤,就算收徒弟也该收朵阳光下的小红花,说实话,她身上曾落过一颗花籽,她一直密切关注等待它发芽。
沈劭瞄着旁边一脸无语的绿绮,深沉道:“很快,但在此前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他说着,拐进屋里,拎出来两只人类幼崽,犹豫了一下扔进绿绮怀里:
“这以后就是你徒弟了。”
于是,来的人比沈劭想象中还多一位,倒算是意外之喜。
地点还是那座破庙,为了迎接魔宫来人,他们从紫府出来,俩孩子在同心的帮助下摆好香案和酒水,准备正式拜师。
然而这些流程注定用不上了。
绿绮啐了一口:“我哪知道,那小子也就对尊主能多说几个字。”
“你跟着去。”点燿看向绿绮:“你是草木之精,耳目甚广,要是有什么消息及时传回来。”
“如果真的打起来...你就不怕我有危险吗?”绿绮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他的眼睛顿时黏在对方身上挪不开了,不顾身旁熙熙攘攘,从兜里抓出一只小老鼠急声令道:
“快快快,告诉月师兄我找到!带他来找我们!”
言罢,甩开老鼠阔步进去,并以迅雷之势坐到沈劭对面,扯出真诚的笑容:
戎克嗤地笑出来:“酸成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料腌的。”
“不是酸,是疼。”沈劭拿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低声重复道:“是疼。”
戎克眼眶发热,嘴里嘟囔着:“不去就不去吧,多大事?”
“你吵的我腰疼。”戎克面无表情瞪他。
“那我给你揉揉。”沈劭摸到他的腰,认认真真揉按起来。
“去你的...”戎克拍开他的手,长叹一声:“就这么不愿我跟你去?”
“话都给你说完了,合着我就该在这里终老是吧?”戎克阴阳怪气。
好像这才品出他的不满,沈劭抿嘴笑了笑:“你好点了吗?”
“你要检查?”戎克挑起眉,点点头,摊手摊脚往床上一躺,瞅着他:“来吧。”
由于之前在轮回道上受的伤,这些天戎克被沈劭压着静养,正躺的骨头发痒,就听徒弟兴冲冲地跑进来:
“师尊,厉情和绿绮一起来的。”
戎克正襟危坐,抬了抬眼皮看他:“来了也不进来拜见?”
“此话当真?只要想起传送阵纹样,就能攻打桐山关?”
说着,她火热的目光对准绿绮怀里的土蛋,咧出她自认最温柔的笑脸:
“来,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看到那个阵法的。”
可他偏偏瞎了眼,对厉情那个假男人上了心,谁不知道这次是他求尊上把主事权力交给她,就是为了让对方来求自己——媚眼抛给瞎子看,右护法至今还觉得这是在整她呢。
“你太绿了,我不喜欢太绿的东西。”点燿挡开她,让窗外的光洒进来,转头问:“厉情走之前最后见的人是你?”
“可不是我吗?”绿绮幽幽叹气:“不然你当我愿意来给你送信,这么多年,我恨不得把自己当柴烧了来暖你的心,结果呢?你还真把我当柴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