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磨破了腕带,加里想挣脱的下一瞬,铁皮屋的门从外打开,辛奈歪歪扭扭的走了进来。
这是他们在‘夜莺’分开之后的第三个月。
而那个男婴已经出生了有大半年之久,其实在辛奈生下孩子之后他就应该把人放走的,可当时男孩身体出了问题,生产之后大出血,他不得不将人留在身边将养两个月。
加里知道。
而他对男孩也没感情,只是个实验品,生下孩子之后就没用了。
但是当卡莱问他为何要放辛奈回第九区时,加里答不出来。
和辛奈上.床也是。
加里对这样的躯体不感兴趣,但是卡莱说需要雌化男性做实验,向他讨要辛奈,当时看到男孩颤抖的身体时,他拒绝了这个索求。
向来寡情淡漠的他竟说出会交给卡莱一个完整的雌化人供他研究,加里确实给了一个雌化人,是辛奈生下来的男婴。
更何况对方还是第九区的贫民。
但看到那双眼时他还是答应了,赌就赌吧。
他倒要看看辛奈想用什么方法让他爱上他。
看着架在自己脖子里的刀,他叹了口气,“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身为搜查官,在入职的那一刻便要牢记自己已经把命交给了国家,就算是因公殉职也无所谓,他们从不会畏惧死亡。
“你倒是对自己够狠。”对别人更狠,就连自己造出来的亲孩子也能拿去当实验对象,所以辛奈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些冷血自私的上层人。“让你死实在太便宜你了。”
“没有如果。”辛奈道,“多伦死了,他不会复活,我也不会跟他有孩子。”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那是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人,他平静的让加里有些不理解,但是听辛奈提起多伦,加里感觉心里有些烦闷。
“最后一个问题,”辛奈注视着他的眼睛,“中心区武器库的密码是什么。”?
当卡莱问名字的时候,加里只是下意识的就想给男婴叫这个名字,夜星。希望他像夜里的星星一样闪亮,也希望他长大后能照亮别人。
“是么?不过是个实验品罢了。”辛奈苦涩一笑,他坐在床边,忧郁的眸子里没了光,“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这对夜星来说是一场噩梦和痛苦。
只是……
潜意识里,加里并不想就这么逃走,他只想知道辛奈到底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他记得初入‘夜莺’时,辛奈为了救多伦而答应自己的那些无礼要求,虽不情愿,但他知道,只要为了那个男人,辛奈什么地步都能做到。
若算起来,确实是他。
加里不可置否的再次点了点头。
辛奈又问:“孩子你送去做实验了?”
对方的目光落在他磨破的手掌心里,加里将手藏在背后——搜查官头一次干粗活,不想让人瞧不起,他不知道辛奈为什么这时候过来,便问:“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吗?”
辛奈浑身一僵。
但也不打算提昨天的事,“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件事,你必须要如实回答。”
辛奈三个月前回来之后便接手了这个工厂。
加里就这么被推了一把,推他的人让他去搬机械零件过来。
敢情这是将他当免费劳动力。
铁皮屋的门咣当一声,随后又恢复平静。
加里是被拍醒的,他下意识摸了摸身边,早已冰凉,昨夜…辛奈将他当作了多伦,然后两人…
“啧,别以为跟辛奈睡了就能逃命。”进来的人拍了拍他的脸,“赶紧起来!”
血腥味儿弥漫在两人之间。
还掺杂着浓烈的酒味儿,加里意识到男孩喝了酒。
“多伦…”辛奈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叫着,他喝多了了,认错了人,加里浑身僵硬,他抬手将人圈在自己怀里,只觉得男孩很可怜。
加里再次被关在那件破败的铁皮屋里,四周昏暗潮湿,还有一股子腐烂发臭的霉味儿,那张床应该是临时加的,被褥还带着潮气。
辛奈临走时为他带上了手铐以及脚铐。
在他耳边小声说,“下半生就待在这儿吧,为你杀死的那些人赎罪。”
他不知这时候辛奈过来做什么。
反抗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加里没有去做,他只是坐在床上背靠冰冷的墙壁,辛奈下一刻便爬到了他身边,开始撕扯着他的裤子。
加里的瞳孔蓦地紧缩,只是那么一瞬,他便松了身体,因为辛奈胡乱的在他脸上亲吻,吻急切又凌乱,落在他唇上,磕出了血。
这件事若是被上层知道,整个皇后区的搜查组和卡莱所在的科研室都会受到牵连。
即便如此,加里还是放人回去了。
……
那男婴自然是他跟辛奈弄出来的。
直到孩子出生之后,加里都犹如身处迷雾之中,他与辛奈相处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也亲密接触过很多次,可对方对他的态度从未改变过。
辛奈是恨自己的。
他将人关在特制的房间里,起初只是那么关着,让辛奈体验黑暗的恐惧,可这个男孩实在太倔强坚强了,被关着不吃不喝七八天,被逼到脱水,在被放出来时仍旧拿那双恨世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一刻加里由衷的佩服辛奈。
他突然意识到,雌化男性好像并非都是一群软弱胆怯的‘娘们’。
——
加里看着脱了衣服躺在他身边的人,面色复杂,“你以为睡几次就能爱上了么?”
“我们来打个赌吧。”
……
加里从没料到辛奈会说出的那个赌是“我赌你会爱上我”,这是该有多自信才会说出这种话来,他活了三十几年,见过太多漂亮的人,不觉得自己会爱上如此普通的辛奈。
“这才是你来这儿的目的吧?”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加里摇头,“不知道。”他知道辛奈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这最后一个,甚至是问夜星的事儿也只是托辞,他根本不会主动去关心夜星,也是,跟自己弄出来的孽种,辛奈怎么会在意呢。
他是不被父母期待的一个小生命,甚至是被这世界所不容。
“如果是你跟多伦的孩子呢?你会喜欢他吗?”还能像现在这样说出这种话吗?加里从不后悔做出那个决定,他只是不理解下层人的想法。
雌化男性分明是被通缉的罪犯,为什么他们还能跟人生孩子,一代代相传,让生下来的孩子跟着他们一起遭罪,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加里不懂。
“…嗯。”
这他确实反驳不了,不知为何,加里总有种心虚的感觉,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辛奈。
“我给他取了名字,叫夜星。”
加里点头:“好。”
“多伦是你下的手吗?”
加里一怔,是他抓的,但用刑却不是他,当时本放人离开了,后来梅若茵知道他私自放人又将人抓了回来,甚至用上了各种酷刑。
辛奈没多一会儿便进来了,不自然的瞥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对方又不自然的移开。
想到昨夜的触感,加里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紧。
白干一天之后的当晚,辛奈又来了铁皮屋。
加里被带去了一个破烂工厂,那里有很多在做各种手工活的男人和女人,甚至还有童工。光线不算太亮的狭小破厂里,人们忙忙碌碌,似乎并未发现他的到来。
这个工厂曾是多伦的父亲组建起来的,后来多伦的父亲死之后,多伦便继承了厂长的位置,第九区的贫民们没什么勾心斗角,被皇后区的政策压榨之后反而更团结了,多伦去年被送回来时差不多快断气了。
那时是个寒冬,伴随着寒潮,多伦身上的伤让他没能熬过去年冬天。
铁皮屋里的声音渐渐色气起来。
……
“嘿!”
他的声音冷漠阴沉,是加里从未听见过的。
在‘夜莺’时,辛奈是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如今换做了自己。
他挣了挣手上的铁铐,其实等恢复体力,这些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搜查官的精神力和体力在一般人之上,他们是政府培养的‘杀手’,哪那么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