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人不见回答,直接推开房门,就看到小师弟坐在床上,满头大汗。
“怎么了?”
鹤骨几步上来,大掌覆上了林郁的额头。满手湿意。
这、这怎么找啊?
林郁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原以为自己好歹也算“创世神”,能开“金手指”,谁知道金手指帮不到主线任务,只能帮他预知以后自己会有多惨,会被多少性虐狂盯上,有多少种变态玩法……
……所以不要随便写黄文啊!!!
林春信的誓言犹在耳边。
他要给林家报仇雪恨。而林家的仇,皆源于林父被诬叛逆。
如今林家已亡,是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了,但或许还能找出诬告林父的人,还林家一个真相。
“四师弟,今日卯时的晨课已误,师尊准你告假,明日定要准时。”
鹤骨恢复了往日古井无波的模样,淡淡训斥了一句,就要离开,又听见小师弟在身后追问:
“师兄,你……还好吧?”
此时的他尚且不知,鹤骨已经下定了豁出性命的决心,只听见沙哑的声音在耳边悄声道:
“你且忍耐一个月,下月十五,太川派外门弟子出山历练,我会把一切安排好,让你趁乱下山。”
林郁心中一喜,连连点头。书中有人愿意帮他自然极好,再说,大师兄对门派熟悉,比他孤身奋战要有希望得多。
可如今少了真气流转,这一身本事便已形同虚设。
思及此,鹤骨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惨痛,把少年揉进怀里,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在他耳边发下重誓:
“春信……师兄定会……定会将你送出这地狱!”
要在这里立足,何等艰难。
林郁靠着床柱,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在温泉里看到的景象,与穿到书中之前做的梦有所重叠,但又多了一些关键信息。比如林春信的心愿,比如那虚空中的声音,像是林春信把自己的命献祭出来,换得一个心愿。
“是不是那老匹夫!?废了……废了你的功力……”
他不愿相信,又放出一丝真气探查,可经脉沉沉,无半点回应。
小师弟并非在太川派长大,他是富家公子,金尊玉贵地养着,十四岁才拜入门派,早已过了开蒙的年纪。人人都以为是林家砸钱把他硬塞到了掌门门下,他来的时候,没人把这俗家少年当回事。
林春信的佩剑就挂在床边,剑鞘细长,通体镶银嵌玉,称为“烛照”,取其剑光潇潇,如银烛高照之意。
林郁起身,拿起这柄剑,在鹤骨面前不成章法地舞了两下。
果然。他露出一丝苦笑。
如此肃然坚毅之人,从来都是备受敬仰的大师兄,可昨天那种赤裸相对、淫虐羞辱,是要让他在小师弟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春信,是我没用,护不住你。我原以为那老匹夫不敢对你下手……”
鹤骨低声说着,神色痛苦,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疯狂。
“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鹤骨微微敛眼,有些不堪。方才探过少年额头的手握了又握,摩挲着掌心那抹清凉汗意。
林郁见他一副颓然的模样,心中不忍。
如今他冠发齐整,衣领严严实实遮到脖颈,掩盖住身上所有的痕迹,一派严厉禁欲的长兄模样。加之他本就生得极为硬朗,浓郁的男性气息随之袭来,唬得林郁连话都说不完全。
“没、没事,我没事……”
“真没事?”
(接上,林郁收到鹤洲的字条)
一笔好字写得隽秀风流,可惜未及片刻,就粉碎在小师弟手里。
“还善自珍重,什么狗屁,他是我哪门子的兄?”
“是哪里痛吗?”
大师兄身量高壮,宽肩窄腰,凑上来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林郁堵在床里。他浓眉紧皱,眼里盛满担忧,手掌在冰凉的额头上来回抚摸,显得格外温暖干燥。
就在昨天,这坚毅汉子还浑身赤裸,凄惨地躺在地上被师尊操干、羞辱,毫无还手之力,况且还被自己尿在嘴中……
正当黄文太太以头抢床含泪痛悔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春信,起了吗?”
林郁登时僵在原地,不敢回话。他心里忤得慌,跟这里每个人打交道都得万分小心,因为二话不说就可能直接被操得屁股开花。
这就是林春信的心愿吗……
越想,林郁额上的冷汗越多。毕竟他当时给男主写身世的时候,写得马虎,根本没想过林父被诬的来龙去脉……
就连他这个作者,都压根儿不知道究竟是谁害的林父,害的林家。更何况他被关在太川派,离朝堂之事十万八千里远。
然后……自己便到了书里,代替了他。
所以,是不是帮他完成心愿,就能完成这个承诺,从书里出去了?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林郁心中隐隐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出口。
他知道这是在问什么。
十几年来,那些恨不能立时死去的折辱,无处发泄的苦痛,烂在心里的憎恨,身不由己的悲凉,都在他眼中一一闪现,又慢慢封存。
“只是这些天,你一定要撑下去……必要时,身段放软些,哄得那老匹夫高兴了,才有机会。就像……就像昨天……那样。”
鹤骨松开拥抱,端详着小师弟的脸庞,杏目清亮,菱唇浅淡,不由得又想起这张小嘴极力张开,就在他面前吞吐师尊肉棒的情形。那样渴望,那样娇媚。
他本想抬手摸摸林郁的脸,最终还是垂下手,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师兄弟之间规矩的距离。
沉痛的气息扑面而来,将林郁团团裹住。抱住他的双臂结实有力,颤抖不止,好似抱紧了怕他痛,却又舍不得放开手。
林郁没想到平时木讷古板的大师兄也会有如此深挚的情感,一下子不知如何回应,只好伸出手在对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好,好,师兄,我没事。”
外门弟子间还有流言,说是等到下个月门派考校,定要上台把这公子哥儿打个狗啃泥,叫他有胆进,没脸留。
门派考校如期举行,林春信凭着一柄烛照,剑光凛冽,艳惊四座。他在台上站了两个时辰,赢了泰半,门牌上下再无一人敢质疑他的天资。
这一年来,师尊亲自指点,小师弟也日夜勤奋练习,道法剑术都大有长进,前途不可限量。
纵使林春信这具身体天资绝佳,可他林郁对剑术一无所知,如何使剑?
“春信,你……”
鹤骨大为诧异,上前扣住了少年的脉门。
“……逃吧,我同你一起杀出去,逃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林郁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想逃,可如今这情形,他真能轻易逃脱吗,恐怕未到山门就会被五花大绑送回师尊那去。
况且他也从来没动过武,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架。
“不,该是我说抱歉的,我……”
太川派大师兄作为未来的掌门,不但要管教弟子,执掌门派内所有刑罚规矩,还得以身作则,每日天刚擦亮就在山头练剑,风雨无阻。
鹤骨平日不苟言笑,与其他弟子也无半点私交,只格外照顾他这个小师弟。林春信犯了错,鹤骨给他打掩护,自己却去掌门那领了五十鞭子,抽得背上皮开肉绽,未吭一声。
鹤骨的眼神上下扫视几遍,好像恨不得把林郁的衣服扒干净,仔细检查一番。不过见小师弟满脸通红躲躲闪闪的样子,他又泄了气,直起身子。
青年稍稍拉开了距离,放进来一丝新鲜空气,林郁才发现,自己的脸烫得惊人。
他原本就对这种健壮型男毫无抵抗力的……
林郁想起那日被鹤洲骗去,操一顿不说,还把他亲自送到了师尊手上。明知那是个虎穴狼窝,既要害他,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自从他共享了原身的记忆,就不再是个旁观者了,更能体会到那种切身之痛,切肤之悲。就算看电视剧,看个几集也会入戏,何况自己真跑到电视剧里来。
如今的剧本也已经全然不是自己胡诌的那个简陋故事,而扩展成了一个背景丰富、人物丰满的大世界,自成体系,每件事都有了来龙去脉,再也不是他林郁能够轻易得知的。